第十八章 怪病
一只粉红色的蝴蝶不知从何处朝她翩翩飞来。她心有灵犀般地轻微抬起头来，看着那只蝴蝶在自己面前飞舞着，脸上带着莫名的色彩。
“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她举起玉手，摊开了掌心，看着蝴蝶停在自己的指尖上，轻轻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
秦辰宇听到她开口，下意识想要走出去，可又压下了内心的想法。
此时，蝴蝶却是突然飞走了，翩翩地朝秦辰宇飞来，像是发现了他一般。
她的美眸跟着蝴蝶，像是要知道它到底要飞去哪儿。
蝴蝶最终停在他藏匿其后的花簇上的一朵花上。纵然秦辰宇一动不动，但还是能从正面可以清晰地看见一道残缺不全的身影。
秦辰宇顺着蝴蝶朝她看去，发现她此刻正看着自己藏匿的方向目不转睛，美目中带着一丝惊讶和疑惑，心道﹕“她怕是早就发现了我罢”。于是打算现身，如果再藏匿可就要背上登徒子或是盗贼的坏名头了。
……
这名妙龄女子看着从花簇后慢慢走出了一个体型修长，面目俊逸的青年男子，朝自己径直而来。只见他身着玄白长衫，目光清澈如水，看起来显得睿智而又深不可测。她美目中的惊讶和疑惑更浓了。
待秦辰宇走近，她柔弱无骨的楚腰缓缓站起身来，面对着这个不速之客，樱唇轻启﹕“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为何躲在小女子殇瑶阁前的花簇中？”
“姑娘别误会，我，我是本门掌门真人的弟子秦辰宇，今日前来七曜轩有事要禀告东伯师叔。但是，但是寻找未果，不巧在此遇上姑娘，若有，若有打扰之处，还望姑娘能够海涵”，秦辰宇此刻却是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说完还不忘急促的行了一礼。看样子，他极是紧张。
“呵呵”，她发现秦辰宇见了自己像是有些害羞一样，忍不住掩嘴笑了一声。这一笑，当真是万花黯然，貌夺群芳。
听闻秦辰宇是掌门真人的弟子面色无丝毫异样，看来她对门中之事一无所知，或者，她本就知晓。这里，却也极是偏远。
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才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秦辰宇看着她一笑百媚的面容，没有了先前的凄楚落寞，发现她更加美丽夺目。觉得，就连姜紫嫚和濮阳婕妮也甚是不如，不禁看的呆滞了起来。
她的彩衣随风飘舞，犹如花中仙子，迈着莲步慢慢来到秦辰宇的面前，眼波对着他的眼睛，忽然嫣然一笑，道﹕“那公子找我师父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莫不是看上了小女子的姿色，故此在花簇后偷窥，你说，对不对”。
秦辰宇闻言，脸上一红，连忙摇头，道﹕“不，不是姑娘想的那样，我是无意的，我……”
她看着秦辰宇窘迫的说不出话来，收起笑容，也不再调侃，转过身子走向崖边那白如雪霜般的石凳，留下一道香风袅绕在秦辰宇的鼻尖，“你的名字不错呢”。
“你的名字不错呢！”
这句话八个字传到秦辰宇的耳边，却是不知不觉地响在了他的心里。
秦辰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使自己镇静下来。他看着前面的女子，心胸还是起伏不定，他收不住自己的步子，向她走了过去，不知不觉地驻足在其身后。
一时间，他像是忘了自己的目的。
……
“秦公子，你很喜欢站在别人的身后么，这样多没有礼貌”，她忽而开口。
秦辰宇尴尬一笑，连忙跳到她左边，与那仙树平行。
“哎”，她突然轻微叹息一声，幽幽道﹕“这里一般没有人来。秦公子，你知道吗。甚至，没有人知晓这个地方”，说着，她轻轻地拨弄着琴弦，美眸像先前又带着几分凄楚和落寞，心中仿佛有着无限的苦心事，无人能听她诉说。
“平日，我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神情黯然，低着眉头。
秦辰宇一怔，看着她忧伤的侧脸默然无言。
许久，秦辰宇缓缓开口，说道﹕“请问，请问姑娘芳名，你认识东伯师叔么，东伯师叔又在何处？”
她抬起头来，神色有一丝惊讶，回答道﹕“我叫墨玥，你找我师父做甚么？”
“自是有要是相商，墨玥姑娘，难道你一直待在这里吗”，秦辰宇看着她，疑迟了一会儿，“这么说本门中的事情你一概不知？”
“有事出去了，很快便会回来”，墨玥忽而又像是自嘲地摇了摇头，说道：“从我记事起，我师父就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其它的事情，他平日里不是练剑就是看着剑发呆，门中大小事自是不知，怎么秦公子，有问题么？”
她看着他，目光带着一丝异样。
“哦，没，没问题”，秦辰宇听完皱了皱眉头，心道﹕“这东伯师叔好生奇怪”。
墨玥见秦辰宇皱眉深思，没有追问，又道﹕“我师父说我从小得了一种怪病，不能离开殇瑶阁，也不能修炼仙剑，每隔几天就会来替我治疗，这般情况，一直持续了二十年”。
“每当怪病发作的时候，都会七窍流血，痛不欲生”，她又补充道。
“生了怪病，不能修炼仙剑，难怪我没有发现她体内有丁点真气流动的迹象”，秦辰宇面色恍然，又道：“什么怪病，这些事，你为何要告诉我？”
“我看秦公子也不像是一个坏人。所以，告诉你也无妨”，墨玥转过头来，将石板上的琉玉长琴抱在怀中，“不知为何，我对你感觉好像很亲切，熟悉。就像是，很久以前我们就见过面”。
秦辰宇闻言心神一震，想起了自己来到这里时发生的奇异感觉。不过他没言明出来，面色如常。
“我能，看看你的怪病吗”，秦辰宇向前走了几步，轻声问道。其实自己是个多疑之人，不由得对东伯师叔与这美丽女子产生了好奇之心。
“好啊”，墨玥闻言，爽快伸出自己的左手，笑靥如花，“秦公子你会看病么？”
秦辰宇笑了笑，没有回答。脸上微红，捏住了她柔若无骨的左手。
他感觉，她的手很柔软光滑，像是根本就没有骨头。
秦辰宇来不及多想，闭上眼睛，输出体内的真气向她体内洞虚探去。
墨玥看着他先前有些心猿意马，然后又一脸正经捏着自己的手，忍不住轻笑几声。过后，她安静下来，一双美眸看不经意地扫着秦辰宇的俊逸脸庞。她发现，对他的熟悉感愈来愈强。微微凑前，隔秦辰宇的脸只有三寸，越看她就越蹙着眉头。忽然，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神情痛苦。不过，当她感觉从自己的左手上传来一股热流，痛苦之色也就慢慢地隐去。
秦辰宇此刻脸上出了不少汗水，先前当他输出真气查探的时候，发现在墨玥的七经八脉、十二正经和任督二脉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阻挡，其真气难以前进分毫。
不过，他努力了一阵子，总算破开了一道缝隙。然而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一股极为强大的杀戮之气向自己的身体涌来。那气息，几乎让他感到窒息而亡。
心急手快，急忙收回自己的真气，便迅速放开了她的左手。
墨玥正打量着秦辰宇的脸庞，突然发现他莫名的动作，俊逸的脸上变得无一丝血色，十分苍白。心里不免一惊，“他怎么了？”
秦辰宇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墨玥，不由的向后退几步。
“你刚才怎么了？”墨玥看着秦辰宇的行为，露出关切的神色问道。
秦辰宇见她第一时间没有问自己的病情，反倒关切起自己来，心里突然暖暖的。这感觉，以前从不曾有过，就算是自己的师父师娘对自己。
“没，没什么，只是自己出了一点小问题”，秦辰宇连忙摇头回答道，过后他欲言又止。
秦辰宇回想着这一丝杀戮之气，不由地想到了小时候在山林中，濮阳盅琰突然出现全身泛起的紫光。那时候，他感觉紫光似乎也隐有杀戮之气，与墨玥对比，像是更盛。
只是，当时自己年幼，很多细节自己都忽视过去了，之后渐渐长大，便回想到了这一件事情，很是不明白，师尊那日为何会突然现身自己的竹屋前？
他尤为清楚，师尊几百年来一直没有下山，那一次究竟是为什么？
师尊此刻已是突破了玉虚上境，达到了太虚下境。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晓，就连濮阳婕妮也不知，师叔们和一些长老更不知了。
太虚下境，这已经是现在仙家中顶尖的高手了！
“你不用说了，我的怪病，自己是最清楚的”，墨玥没有任何诅丧的神色，他看着秦辰宇，有些*，“我师父以前就说这是绝症，前几天他还对我说，我活不过几月了”。
“我活不过几月了”。
这一句话重重地打在秦辰宇的心上，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难受，只得怔怔地看着她。
半山腰的一缕一缕云气时不时地从她美眸、玉脸、柔若无骨的身体前飘过，连她的花蝶彩衣似乎也越来越残缺。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仙子，即刻要乘间而去，带着她的五分凄楚，五分落寞。
秦辰宇看着她，有些不真切、遥远像是即将远去的倩影，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心中像是有过仇恨，又像是有一股炽热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灵魂歇声嘶底地狂吼。命运，一直伴随左右。
世间的所有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我来到这里，就像是在等候着一个人，渐渐苏醒。
……
秦辰宇看着眼前飘过的一缕云气，伸出手掌摊开。只是，云气一直都飘散不定，像是永远没有归宿，也永远不能停下……
一阵仙风刮来，吹开了四处的云气，就像拨开了层层云雾。墨玥的秀发随风舞动着，就像跳动的黑色妖灵。花簇里五颜六色的无数小花也被吹散了花瓣，飘飞在整个半山崖之中。
这，就像一场花雨。
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
“秦公子，你能听听我弹奏的琴音吗”，墨玥突然开口，像是小心翼翼地问。
“嗯”，秦辰宇应道，就在原地坐了下来，任由花瓣落在自己的身上，深深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弹琴，这长琴叫‘琉玉曲丝琴’，是我自己竭尽心力而做的东西，它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每天都和它相伴左右，一直似为我的另一半生命，我每天都和它说话……”，墨玥低着眉，温情抚摸着怀中的长琴，好一会儿，才将它放在石板上。
秦辰宇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像是怕要错过什么。
墨玥纤白的十指在琴弦上欢快地跳动着，一阵阵悦耳的琴声就在秦辰宇的耳旁回响着，也在整个半山腰回荡着……
只是，琴声也带了几分落寞和凄楚。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琴声停止了，秦辰宇的心也停止了。
“这是我经常弹奏的一首曲子，秦公子，你说，好听吗？”她没有看向秦辰宇，等待着答案。
“不好听”，秦辰宇想也没想就答道。
“哦，秦公子何以见得，小女子的琴声怎么就不好听呢”，她心中感到惊讶，也没想到秦辰宇会这么回答。
秦辰宇站起身来，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开口道﹕“你的琴声表面上很好听，也可以看出，你是用心而奏。不过，这样的琴声，不应该带着自己的枷锁，困着它迷失了方向，它应该，飞翔在浩瀚的天空中，人人都可以听到”。
墨玥闻言，身体微微一震。良久，才说了一句话﹕“是你，希望这样吗？”
“我希望，你也是”，秦辰宇看着她，目光深邃。
“可是，我没有机会，永远都没有”，她的眉头更加紧蹙。
“会有机会的”，秦辰宇开导着。
墨玥淡淡一笑，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说道：“你似乎对每个一面之缘的人都会很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人之相识，贵在相知”，秦辰宇知晓她的言外之意，却像是说给自己听。
“人之相识，贵在相知”，墨玥轻声念着这句话。
“你说，你刚刚弹奏的曲子叫什么好呢”，秦辰宇问道，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淡然一笑，道﹕“不如，就叫‘曲丝梦音’吧，你觉得呢？”
秦辰宇不用想也知道，可能已经有了名字。
墨玥默然，琉玉曲丝琴上有了几滴水珠，像是，仙草上的露珠。
良久，秦辰宇突然开口道﹕“我先走了，这么久了，还未见到东伯师叔，去找找看看”。
说完，转身慢慢离去。
他回头，看了看她，她的背影像是很单薄。
她回头，看了看他，他的背影像是很坚毅。
……
秦辰宇绕过殇瑶阁，停在蝴蝶飞舞的仙花异草中，面色惊愕，看着眼前的这个突然出现的英武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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