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剑与犁

　　“我倒是还没有想到过你居然会喝酒。”

　　伊琳娜坐在椅子上侧着身子欣赏着丹妮娅对着地图的那股子认真，实在是叫人百看不厌。

　　“我当然是会一些的，就算是不会在那些士兵面前也要强行喝下去啊。”

　　丹妮娅头也不抬的答到，虽然是说前世对于酒精这种东西并不陌生，但也仅限于啤酒或者酒精饮料，至于度数更高的白酒仅仅见过家中的长辈对其爱不释手，那种奇怪的味道对于自己来说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不过在士兵面前，这种不会喝酒的信息还是不要透露出为好。

　　但是面前的这张地图即使是看了上千遍，也不会产生任何的变化，那山丘依然是阻挡着丹妮娅统一罗马的脚步。

　　“我倒是有些不大明白，你为什么不让士兵们在今晚直接冲上山去，将他们的头领一举歼灭，这样也不用再等到明天清晨之后视情况而定的围城战，那要消耗的时间可是多得多了。”

　　“情报啊，情报啊，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对于卡比托利欧广场的情报知之甚少，现在冲，这就是拿命去拼一个概率，实在是划不来。”

　　丹妮娅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嚷着，这种情报的缺失实在是让丹妮娅没有把握去赌一把自己的运气。

　　毕竟山下村庄当中防守的空虚并不代表山上就同样是这种局面，从目前仅有的情况来看，一前一后两个主要通道都被堵得严严实实，并且还设有火把来提供照明。

　　如果单单是这样的话让骑兵们打头冲一波说不定也就直接冲进去了，最多也就是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必要的伤亡。

　　但是某些眼尖的士兵从那广场边缘的三栋建筑当中看到了远程射手的影子，这可是十分不妙的情报，如果骑士团的第一波冲锋没能有效的凿开敌军的阵线，那将会被拦在台阶之上，进退不能。

　　需要迎着仰角往前冲不说，还要面临弓箭手和弩手的威胁，如果经过一番厮杀之后没能够达成目标，再想要撤退就十分困难，台阶上的士兵向下追杀加上远程部队的射击，这个撤退的道路大概将会是鲜血和尸体铺就的。

　　单单是这些原因就已经难以让丹妮娅作出进攻山顶的决定，再加上那只有寥寥几句的情报，真是希望敌人现在就能够直接走下来投降呢。

　　丹妮娅的脑中甚至都已经开始出现的种种的妄想，毕竟现实世界实在是有些难办啊。

　　不过丹妮娅给出的这些理由似乎并没有说服伊琳娜。

　　“可是时间呢？时间对于我们同样重要不是么？要知道罗马城里可是有七座山丘呢，你难道要一个一个围下来么，我们的春种难道就这样被耽搁了，要知道骑士团的粮食储备可是仅仅能够吃到秋天，我希望你再考虑军事问题的时候不要忘了这些事情。”

　　这一番话将丹妮娅纠结于地图之上的情绪给砸了个粉碎。

　　“你是个君主，而不单单是一个将军，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是啊，将军只用考虑军事层面的事情即可，可是君主就不一样了，丹妮娅也不得不将自己的思绪从围城上移开，转向那依然令人感到担忧的粮食问题。

　　但是现在就想要改变或者是提高粮食产量无疑是吃力不讨好的举动，即使这其中的好处曾经受过多年粮食安全教育的丹妮娅是对此一清二楚，可是这种改变无疑是缓慢的，单单是选种育种这些根本性的问题就能够消耗掉一代人的时间。

　　若是想要见效快的改变，那自然也是有的，两圃制到三圃制的改变也可以看得出来，一年可以收获两次，休闲地面积由二分之一减少到三分之一，进一步减少农业灾害或歉收的风险，又有利于耕地和劳动力利用率的提高。

　　这当然是一个显而易见的提升，但是同样需要肥料和农业工具的配合，当然提到肥料，丹妮娅那对此唯一的印象，也就恐怕只有幼年时期在爷爷家寄宿的时间里所看到的田地两边成堆的粪肥。

　　但是这种在古代中国的那种需要消耗大量人力和经历所铸造的集约式的农业体系中出现的产物，虽然也可以照搬过来，但是这并非没有条件的，大型的水利工程也是必不可少，而大型的水利工程需要的又是一个强力的中央政府，而区区一个骑士团的大团长有怎么可能创造出这种环境呢。

　　于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而欧洲的这种因为政治、军事等等现实原因所出现的农牧一体的耕作体系也并非没有任何优势，省时省力，数量和质量永远都像是一座天秤两边的筹码，稍不注意，就会产生来来回回的变化

　　最好的例子就是这场黑死病，在这个时代的人口又一次的大幅度下滑，不少实行三圃制的地区又纷纷恢复了二圃制，并非是他们不知道三圃制的好处，而是空闲出来的荒地实在是太多，他们并不需要太用心的打理，二圃制也已经足够满足所有的生活所需。

　　勤劳坑干的古代中国人之所以勤劳肯干，能够开发出复杂而又集约的农业体系，并不是什么网络上那些无脑公知所鼓吹的民族精神，而是一个十分现实的原因。

　　相对于那庞大的人口而言，土地总是不够的。

　　于是那些富有智慧的先人们在现实情况的逼迫之下，在种种时代环境的束缚之下，创造出了当时能出现的最好的体系，也同时造就了中华文明几千年的中央集权的基础。

　　倘若这个例子还不够具有说服力的话，丹妮娅倒是想起了自己曾经在某一份农业杂志上看到的报道，甚至曾经还一度怀疑作者数据造假。

　　当今世界第一的粮食出口国若是想别人提问的话，大多数人大概都还能回答出美国这个答案，但是倘若问起世界第二大粮食出口国呢，这个答案在当时的丹妮娅心中留下的深刻的印象。

　　荷兰。

　　任谁都没有想到过以海堤、风车、郁金香享誉全球的荷兰同时也是世界第二大粮食出口国，并且于此同时世界三分之一的蔬菜种子贸易同样是在荷兰，虽然这十分的滑稽，但这也确实是说明了只有在现实环境的逼迫下，人类的才能才会被压榨和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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