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古藤临渊

　　客厅的长桌上，尼禄正小心翼翼拿着干净的纸巾，擦拭着桌上摆放的那张先前带回来的画，绘着教皇萨曼塔的画作。

　　不同于奥利弗家中那明显用珍贵纸张油墨装裱起来的油画，这副霍普金斯家族的画，反而就像街头随意兜售的纪念画一般，虽然纸张好上一些，不过画家的笔法，显然不敢恭维，而且常年挂在潮湿阴暗的房间中，简单装裱的话，上面看起来已经有些掉色。

　　“难怪克尔维特没有带走这副画，恐怕这画的价值，还不如隔壁店铺，那条突额隆头鱼有价值”。尤尔特看着画上萨曼塔生硬的表情，白皙的脸庞上，如今滑稽的有些好似雀斑一般的霉斑。

　　看着眼前木框已经完全碎裂的画，普通的木质框架，还是没有抵御住岁月的腐蚀，轻轻一捏完全变成碎末。

　　尼禄摇了摇头，捏了捏桌上的碎木屑，“你们看，显然这副画最贵的就是这张纸了，应该是用珍贵的蚕丝做成的类似丝绸的纸，可是上面的画，和这粗糙的装裱，完全配不上这张纸，而且霍普金斯家族，也不像是那种是教廷有什么怨念的家族啊”。

　　显然，一直大肆将手中的财富，换取成土地的霍普金斯家族，对教廷甚至有种盲目的信任，如果权力不断更迭的话，无疑，这些土地可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与其这样，还不如留下大把的金币。

　　客厅的钟表随着几人陷入沉默，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那副拙劣的画作，被头顶那盏发出黄色光芒的吊灯，映衬的看起来更加廉价。

　　“可能是霍普金斯没有普通的纸，就随便拿了一张，不过把教皇的画，挂在那里，确实是有些不敬”。克莱尔捋了捋额前的头发，轻笑道。

　　尤尔特点了点头，“对于霍普金斯来说，这些也只是最普通的纸而已，谈不上多少珍贵”。

　　尼禄看着画上萨满特有些呆滞的双眼，手掌轻轻抚了扶画上那些杂乱的霉斑，略微凸起的霉斑好像长在了画上一样，丝毫没有脱落的趋势，视线与桌子平行，这副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些夹层，背后直接可以看清正面的画。

　　“不对，绝对有什么没有发现的”，尼禄有些烦躁的在客厅内来回度着步子，目光扫过那副画，然后大步走了过来，“你们看，这副画的霉斑，按理说这么长时间，在那种环境下，可能完全长成大片的霉了”。

　　说着，尼禄指了指墙壁上贴着的浅灰色墙纸，“这栋房子先前还是有人住的，你们看，墙纸上的霉斑，完全是一片一片的，完全不会出现像这种小点”。

　　墙壁上，尼禄手指正指着一片颜色明显要比别处深一些的壁纸，可能主人经常擦的缘故，虽然已经看不清霉斑，可是无疑那些恶心的霉斑，已经留下了痕迹。

　　而整个客厅，处于一楼的缘故，很多地方都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而那翘边的地方，手摸上去，甚至还有一些湿漉漉的感觉。

　　尼禄飞快的跑到卫生间，拿起一个干净的毛巾打湿，然后在那副画上轻轻的擦着，然后嘴里朝楼上大喊道，“佛洛伊德，下来干活了”。

　　可能对一名工匠来说，对这些油墨纸张，会更熟悉一些，随着尼禄手中的动作，甚至画上的萨满特，都有些掉色，可是那些霉斑还是十分固执的没有丝毫异样。

　　随着尼禄的喊声，楼梯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就听到佛洛伊德有些恼怒的抱怨声，“该死，尼禄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我只是一个退休的老头，不愿意孤单的呆在那栋房子里，才想着跟你们出来的”。

　　墙上的钟表赫然已经走到马上三点的位置，尼禄耸了耸肩，“抱歉，不过正好，今晚恐怕都不要睡觉了，已经逐渐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柜子上的咖啡机，发出一声声响，尤尔特看着佛洛伊德几人都已经站在了客厅中，晃了晃手中的杯子，“阿尔默兹先生，能帮帮我吗，我想现在没有比一杯苦涩的咖啡，更合适的了”。

　　“哦，谢谢，不过我想我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喜欢甜一点的东西”。尼禄夸张的摆了摆手，对这种完全不加糖的咖啡，他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咦，你们出去就带回来这副画，小子，看来你这次失算了，虽然是用珍贵丝布所做，不过看看这些木屑吧，还有那丑陋的霉斑，还有这个老头，完全就是一副失败的廉价作品”。佛洛伊德打了一个哈欠，端着手中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开口打趣道。

　　尼禄看着佛洛伊德脸上有些得意的神情，好像很高兴看到自己出丑一般，拿出笔记本摊在桌上，摇摇头说道，“老头，幸亏你只是一个工匠，只需干一些不需要动脑袋的事情，这副画的重点，和这些都没有关系，而是这些恶心的霉斑，你们难道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霉斑不可能长成如此均匀的小点，你们看每个小点，几乎，不不不，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手中的铅笔，飞快的按照画上霉斑的轨迹，在笔记本上按照画上的位置，临摹了一遍，然后尼禄伸了一个懒腰，看着这些毫无规律的斑点，“来看看，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佛洛伊德摸了摸鼻子，瞪了一眼尼禄，开口吐槽道，“小子我想你疯了，丝布和纸张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材料，从保存上就能看出来，长霉肯定也和普通的纸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不不，太神奇了，竟然将霍弗斯密码，用霉斑展现出来，霍普金斯真是个天才”。尤尔特将咖啡随意的丢在桌上，飞快的打量画上的霉斑，先前还没有什么发现，听到尼禄的话后，才看着这些杂乱无章的小点，隐隐有了一些熟悉的感觉。

　　手指抚摸着这些略微凸起的小点，尤尔特带着激动的神色，刚才产生的睡意，此时消失的一干二净，看着不解的众人，轻笑道，“霍弗斯密码，一位天才的想法，将文字用这些小点表现出来，用来传达自己的想法，而且霍弗斯密码足足可以让完全相同的点，描绘出完全不同的近乎一千种意思，不过幸好，这些东西，是我当初虽然讨厌，却完全掌握的必修课”。

　　看着尤尔特得意的神情，千种意思，听着天才的想法，可在尼禄听来，却更像是一个愚蠢的想法，有谁会这么无聊，竟然干出这些事情，估计是一个有着变态记忆力的疯子吧。

　　不过，瞬间尼禄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一千种，那么看来那个二百七十九会不会还有这层含义”。

　　“好的，没问题，这种简单的小事就交给我了，看看霍普金斯到底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尤尔特说着拿起尼禄的笔记本，看着上面画着的小点，皱着眉头，手中的铅笔开始慢慢动了起来。

　　半晌，随着克莱尔的话声，尤尔特也放下了本子。

　　上面赫然写着，“古藤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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