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蝴蝶谷初遇4
“凭什么！世人只道他们二人佳偶天成，何人能懂金瑶的一往情深？他能杀我的金瑶，我为什么就不能拿了那仙婢的命！”
奈九刚从花丛中抬起头，一把黑琴迎面砸来，末瑛将她一捞，与黑琴擦身而过。
执梦上神一身雪白，银色的发簪随意地将长发盘起。她红着眼，一掌打开身边的男子，手中捻出朵石榴花，石榴花在她手上又瞬间化成一缕白烟。
“看到了吗，我的石榴花没了，我的金瑶没了！若是今天我杀不了那仙婢，就是枉做了这几万年的上神！”
执梦上神身边的男子亦是红着眼，长长的墨丝垂到腰间，坚定地说：“她已被封为神后，三地各神都是承认了的。若杀了她，那就是与东域为敌，与昭华为敌。你现在是堕魔之身，他们都巴不得早日将你我除之后快，到时你迎来的就是三地的讨伐！”
“三地又如何，纵使来个十地百地，我也照杀不误。”地上的黑琴慢慢升起，在空中左右晃动。
“伏墨！”琴弦随着执梦上神的怒吼全部断开，声音激起一阵大风卷起满地花瓣。
奈九心中一颤，紧紧地握住末瑛的手臂。天尊曾说过，执梦上神的琴早先不过是普通的神器，后来因为琴弦断裂，她才想到取万物所怖来重塑琴弦并取名“落音”。能在执梦上神手中毁掉神器，两人神力定是不相上下。
执梦上神取下头上的银簪直直地插入伏墨心口，银簪上的红珠贪婪地吞噬着伏墨的神力。
“你的命是我捡来的，现在就当是还我了。我以嗜灵簪起誓，你我之间镜破钗分，一刀两断。”
“好。”即便是嗜灵簪入体，伏墨依旧面不改色。
执梦上神将琴捡起，临走之际侧身说：“收起你的那些心思，你的爱在我眼里一文不值。今后再见，是敌非友。”
今后再见，是敌非友。
奈九仿佛受到执梦上神的感染，心中莫名地抽痛。末瑛甩袖将幻境击碎，脚下的花瓣变成一堆枯叶树枝，她们又回到了布满黑雾的山崖边。
末瑛将枯叶和树枝推成一堆点上蓝火照亮了周围，她靠着一旁的枯树把玩着手上的镰刀。
明明是个被三地所憎恨厌弃的上神，怎么这次历练两个幻境都是与执梦上神有关，如果被新晋仙倌们看到，要是中间有喜欢搬弄是非的，指不定会生出什么祸端来。
幻境被末瑛打碎也看不到接下来发生的，奈九只能靠着前面发生的事猜出金瑶的死是五神大战的导/火/ 索。这些上神的关系真是复杂，执梦上神与昭华上神也算是青梅竹马了，跟元邪上神又是兄妹，怎么五神大战说翻脸就翻脸。
“伏墨，伏墨......”这个名字奈九总觉得熟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从谁口中听到过。
“怎么了”末瑛将镰刀化成金簪收入袖中，坐到奈九身边：“你又想到了什么？”
奈九头靠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地上地蓝火，无奈地说：“别的没想到，只是这个名字让我不舒服地很，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但偏偏想不起来。幻境给的提示越来越少，我还希望能早点通过历练呢。”
“你只是个精灵，别的精灵连入谷的机会都没有，你干嘛非执着于这个，难道你想晋仙？”
“那是自然！”当初灵水上神摆宴，奈九误打误撞闯进了他家的欢园，见到的就是星澹练剑的场景，紫衣翩翩，剑起临空，焰络剑所过之处群花绽放。奈九因此对星澹一见钟情，这一喜欢就是两百余年，可惜奈九空有一身虚衔没有什么本事，所以她将这份感情藏得很深。也就倚新眼尖察觉得早，还很八婆地把这事告诉了巧缘。
想到此，奈九叹了口气说：“我喜欢的人，他就像星河里的月亮，四周有众星环绕，一抬头就能看到他；而我只是地上的一粒尘，随便一撒就再也找不到了。所以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这样他就能注意到我的存在了。”
末瑛嗤笑道：“那只是你没见过南明海地的月亮。”
奈九好奇，问道：“你去过南明海地？”
末瑛忽略了她的问题，反问：“你喜欢的人有什么缺点吗？”
奈九瞪大了眼睛，提高声音说：“怎么可能！星澹哪会有什么缺点！”
末瑛愣了神，垂下眼，睫毛弯弯的很是好看。
“纵使神也会有缺点。当你喜欢上一个人时看到的自然全是他的好，倘若他有短处或是犯了错，你也不会在意。不要总把自己想得一文不值，他要是不喜欢你，即便你有倾世容颜昊天之力也不会喜欢你。他要是喜欢你，就算你化为一粒尘他也会想尽办法找到你，就算伶俜一人他也会心甘情愿为你等上万年。”
“哪会有人心甘情愿等我上万年，我可连想都不敢想。”
“有”末瑛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总会有的。”
往日遇到的人都喜欢说些假意奉承的话，奈九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鼓励自己，心中觉得感动，末瑛倒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黑雾中隐约传来说话声，奈九听得出有芙凌的声音。
“怎么走着走着这雾越来越浓了，太子哥哥你们走慢点，我害怕......”芙凌掌着火缩在星澹身后，小巧的脸上满是惊恐。
星澹一手提着焰络剑一手掌着火在前面开路，他身边还跟了两个雪岭的仙倌。
末瑛从袖中抽出簪子化成金弓架在肩上，对奈九挑眉说：“你心上人来了。”
奈九抬起头，看到雾中点点红光。
星澹停步隔着黑雾对末瑛说：“境中黑雾障眼，对面可是哪地仙倌？”
奈九欣喜地起身，末瑛回道：“仙倌不算，只是散仙。我身旁是西山神女奈九，想必太子认识。”
末瑛之前根本没听完奈九的介绍却连她的封衔都知道，倚新折腾很久才能开启的幻境末瑛仅需眨眼之间，这么神秘的末瑛说自己是个散仙，奈九可不相信。
星澹知道对面人的身份后放心地走出黑雾，芙凌早在黑雾里吓得想哭，见到奈九后如释重负，扑进怀里就是一阵哭诉。
奈九轻轻拍着芙凌的背，嘴上不停地安慰她。
虽然只是在谷口聊过半日，奈九却觉得芙凌是个单纯大方的仙子。芙凌将星澹往日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告诉了奈九，甚至还将仙子们当众向星澹吐露真//情，事后被婉拒的事也都说了个遍，当时听完奈九还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从来没有跟星澹表白过心意。
“好了，不过是幻境障眼，有什么好哭的。”末瑛将弓竖在芙凌面前，哭声立马止住了。
星澹皱了皱眉，收起焰络剑对奈九说：“母上宴会一别有百年未见，不知神女近来可好？”
奈九抱着怀里抽泣的芙凌，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欢喜。她慌张地摆摆手说：“承蒙殿下关心，我......我挺好的。”
这是星澹第三次跟奈九说话了。第一次是在欢园，星澹的剑失控差点伤了奈九，他跑来询问奈九有没有受伤。第二次是灵水上神的寿宴，奈九为了躲避仙子们的闲言碎语一个人坐在欢园里数花瓣，星澹路过时将她带回了宴厅，他一路上都在鼓励奈九，让她别在意他人的看法。
芙凌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跑到星澹面前指责道：“刚才的雾又黑又浓，也不见得你关心我好不好！哪有哥哥做成你这样的！”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些奇怪的幻境，是关于......”星澹预言又止，奈九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旁边还有雪岭的两位仙倌不方便明说。
末瑛设下屏障，将雪岭的仙倌隔开：“太子殿下，明说即可。我们也看到了。”
星澹点点头，继续说：“刚入第三重幻境时，还只是一片荒原，天渐黑后黑雾越来越重，我们迷失了方向这才找到了这里。想必是有人在幻境里动了手脚故意将我们带到这里来的，若在这里耗时过多大家就都无法顺利通过历练。”
奈九和末瑛从第二个幻境开始遇到的就是这些迷雾，日夜难辨导致奈九根本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原本以为历练的幻境就是这样，没想到是中途被人动过手脚。
奈九将袖中的蓝石和鱼骨展示给星澹和芙凌，说：“第一次的口令是末瑛先拿到的，第二次是我先拿到的，我们从第二个幻境开始遇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历练幻境都是元邪上神亲自布下的，想改动幻境神力定是要比元邪上神更高更强才行。”
元邪上神承了昊天一半神力的，他设下的幻境连昭华上神也未必能轻易更改，除非是......
芙凌拿起鱼骨看了半天问道：“这密密麻麻都刻的什么字，我怎么一个也看不懂。”
奈九接过鱼骨说：“不是挺清楚的嘛，这些字是我们先是在第二个幻境中看到的，就刻在一个破殿的墙上。”
芙凌突然抓住奈九的手臂，认真地说：“鬼王，玄月鬼王！他神力的高低无人能知，又是个凶煞邪神，四地之中只有他堕魔成神，如果是他有意从中破坏也不是不可能。”
末瑛“扑哧”一笑，说：“玄月鬼王无所不知无踪可寻，虽是堕魔成神，那总归也是神。你这番话也不怕他听了去。”
芙凌驳道：“还不是空有虚名，也不见得五神大战他有多威风。”
“哦？当年还是昭华上神最先败阵，当时受的伤也不知道现在养好了没有。”
芙凌被末瑛气得无话可说，星澹将她拉到身后，和气地说：“仙子这么替伏墨说话，应是与他交情匪浅吧？”
末瑛双手抱胸，睥睨地看着星澹说：“说句实话而已，身为太子对一个散仙泼脏水恐怕不妥吧。”
奈九一头雾水地看着三人，说着说着怎么就吵起来了呢？
听星澹的意思，玄月鬼王就是伏墨，伏墨就是鬼王？断了执梦上神琴弦的竟然是鬼王！想想也的确如此，执梦上神是和鬼王一起堕魔的，自然也就只有鬼王陪伴其身侧。
奈九看看末瑛又看看星澹，尴尬地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四处走走，或许就能找到下个幻境的提示了。”
星澹和末瑛同时点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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