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三十一、观风寨“两会”（上）
三十一、观风寨“两会”
春节前，观风寨下了一场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这场雪是10年来山海县山区下的最大一场雪。雪把飞仙岩、天堂湖、树木、屋舍、梯田、道路都盖得严严实实、软软绵绵、息息瑟瑟，大人们都窝在屋里烧炭火取暖，孩子们最高兴，穿戴得厚厚暖暖地在雪地放鞭炮。鞭炮爆炸，随着掀起雪花起舞，孩子们便拍手欢呼，互掷雪球打闹。
今年观风寨春节很热闹，这是党的十九大召开后第一个春节，观风寨人觉得获得感特别足，早在十二月廿四祭灶日之前，很多人就从外地赶回家了。因此，雪后九曲十八弯扫雪清路大有人在。不到一天，九曲十八弯就清扫干净，路通途畅。
今年春节，观风寨新鲜事特别多。第一件新鲜事就是所有的车不能开上九曲十八弯，当然更不用说开进村，一律停在九曲十八弯下的停车场。停车场经乡政府批准又扩大了一倍。开电动车的人按规定可以开上去，但怕豹子爹会砸，一传十，十传百，谁也不敢得罪这只老豹子，反正，春节，少惹事为主，平安是福。第二件新鲜事是上山坐机器人电动车，村里临时又从上海进了两台新车，一共五辆，来回运送。村民们从没坐过机器人电动车，又惊奇，又兴奋，有的孩子来回连坐五六趟还不过瘾，还想坐，还是大人斥喝打骂才下车回家。第三件新鲜事是吃饭在村居食堂。雷梅蕊、雷鹏、钟小珍让村居服务公司进了很多食品，城里超市有的食品村居食堂都能提供，乡亲们回家过年就不用像往年那样带很多吃的东西回家。食堂的智能炒锅很多在城镇住的人都没见过，要试炒试吃的村民特别多。还炒坏了好几台。好在有备份，村居食堂为满足大家好奇，特意多摆出十多台，让大家炒个够！第四件新鲜事是建立了观风寨老年人照料中心，很多回家的老年人来咨询，来报名，甚至还有替外村的畲族老年人报名。设在豹子爹家的观风寨老年人照料中心办公室每天络绎不绝，人满为患。第五件新鲜事是学校对面河边，盖起了用塑料预制板搭盖组装起来的蓝白色的工厂车间，农林大学何谦教授，带着十多个志愿者学生在植物工厂内克苦攻关，也不回家过年。但是门口耸立一块大牌子，上写：谢绝参观。第六件新鲜事是智慧植物工厂来了个古巴女郎，据说是学校阮良老师的未婚妻。（谁知道他们已婚还是未婚，按观风寨人习俗，上床睡了就是已婚，这样，我们在这里偷偷说一句，尤唯实和雷梅蕊也算已婚。）这个古巴女郎倒是可以随意参观，因为她每日三餐都和阮良老师到村居食堂用餐。有人看见她晚上还偷偷钻进阮良老师房间睡觉。遗憾的是二十四祭灶后，学校放假，阮良老师和古巴女郎没呆几天就走了，后回家的观风寨的人就没机会看到古巴姑娘。据说阮良老师随那个古巴女郎去古巴过年了。第七件新鲜事是智慧生物工厂来的那个农林大学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何谦，他和雷维接触几次后，雷维大胆地向何教授求婚，何教授措手不及。在雷梅蕊、雷鹏劝说撺掇下，硬逼何教授没打折地点头答应了，给雷恒水老板大惊喜。雷恒水老板一听说雷维有了男朋友，加上雷苏和安幸之确定了关系，比他公司发大财还高兴。他为了感谢建小康村寨给他家带来的喜气，决定今年比去年更多地赞助村委会。真是喜上加喜，锦上添花！
唯一让观风寨人心头郁闷的事是抓观风寨奔小康试点的尤唯实副县长居然没选上，真是纠结！
雷恒水回来前接到林翰海部长一个电话，说要把观风寨作为县委组织部一个点，作典型来抓。雷恒水说不是早就作为县的奔小康目标的试点了？林翰海说，此点与那点是不同的点，那点是奔小康的点，此点是党建和基层政权建设的点。雷恒水听了呵呵笑着说，这点和那点怎么不一样，怎么能分开呢？没有党领导哪有我们的小康？十九大说了，工农商学兵、东西南北中，党是领导一切的。林翰海说，普遍性的东西和特殊性东西的辩证关系我比你懂。雷恒水说，好的，好的，听县委的。林翰海说了县上有意想把雷梅蕊和雷鹏职务调整对换一下，雷恒水觉得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都是支部委员没什么区别，都是为百姓干事跑腿的，就说没问题，他和支书蓝兴旺碰头一下，支书中风治疗刚恢复，他会尊重县上领导意见的。林翰海听了很高兴，叫雷恒水回去路过县城时到他家坐坐，喝喝茶。雷恒水连说对不起部长，他一忙忘了去看望他，过完节一定上县城看他，带上他刚从云南买来的一斤几万元的普洱茶。林翰海也呵呵地谢了谢。
不说观风寨大年三十家家户户怎么过，单说大年初一观风寨这“两会”怎么开。县、乡党委政府很重视，县委组织部派秘书小谢参加，乡党委派即将上任的乡党委书记钟明亮参加。本来林翰海要亲自参会，因为临时要去省委组织部汇报工作，就让小谢作为全权代表。小谢当然知道林翰海为什么临时变卦。
初一上午，所有回乡的党员和在村的党员集中到蓝兴旺家，钟明亮和小谢也到场。蓝兴旺中风偏瘫刚康复，坐在轮椅上。由他长期雇请的一个四川老护工推着出来，坐在大厅的正中央。应该说明一下，支书蓝兴旺的家庭情况。老伴刚去世不久，仅有的一个女儿蓝菊香嫁给了雷恒水，生了三个女儿，雷苏、雷维、雷埃。雷苏、雷维大家知道，雷埃在北京读音乐学院附中，春节由母亲陪着去布拉格旅游。大冷天的东欧有什么好旅游呢？也不知是听谁说布拉格音乐很有底蕴，非要去，就去了，有钱就任性。雷恒水和蓝菊香对这个小女儿是百依百顺。雷埃是一心一意要考中央音乐学院学作曲系的。话又得说回来，这是蓝菊香惹的事。蓝菊香通晓畲族民谣，创作了许多新畲歌，其中一首《日头出山，我妹后生》还得了省级一等奖，这基因就传给了雷埃了。蓝兴旺示意由党支部副书记雷恒水主持会议，雷恒水简单地讲了党支部班子改选的意义和办法，大家票决，雷鹏以微弱多数当选为支部书记，雷梅蕊当选为副书记。因为事前雷恒水与几个支委通过气，雷梅蕊不是支委没通气，她感到突亢诧异，她心想尤唯实不是说过提议她当支部书记，怎么临时又改为当支部副书记，让雷鹏当支部书记？她不好问，又不便当即与尤唯实打电话询问，也举手通过了。散会后，她即给尤唯实拨电话，尤唯实说他知道了，刚才林翰海部长打电话征求他意见，他知道这是他们预先布置运作好的，他远在安徽，鞭长莫及，就说由观风寨支部同志定，他没有意见。他叫雷梅蕊不要提出异议，就接受吧！反正当党支部书记和当村委主任都是为观风寨村民办实事，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但两人都知道，这是对他们两人前一段工作的不满而给的小鞋穿。雷梅蕊又问钟明亮，钟明亮说他也感到突然，是林部长和雷恒水定的，他也不敢违抗。
下午在公共食堂开村民代表大会，雷梅蕊除自己一票弃权外，全票当选村民委员会主任，大家热烈鼓掌通过，其他几个副主任也以绝大多数票数当选。至此，观风寨“两会”圆满结束。最后雷恒水作总结发言。与其说这是一场总结会，不如说是一场生动活泼的讨论会。这场生动活泼的讨论会经县委组织部秘书90后博士生小谢的撰写，成了观风寨、石兰乡，甚至山海县的经典。
“各位乡亲，瑞雪兆丰年！好呀！今天我们观风寨的‘两会’开得很好，顺利胜利圆满结束，选出了新党支部班子和新的村委会班子，老支书和我今天就正式交班了。支部书记是雷鹏，村委会主任是梅蕊，大家鼓掌！”雷恒水说。
在热烈的鼓掌声中，雷鹏和雷梅蕊站起来向大家鞠躬致谢。
“党的十九大说，我们现在进入了新时代，我们观风寨也进入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新时代了，我们旧两委就把领导责任、领导担子交给了新班子，新班子要听习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的话，带着大家奔小康，奔乡村振兴，奔实现中国梦！”雷恒水说。
与会村民热烈鼓掌。
“本来嘛是让梅蕊当支部书记，梅蕊文化好，能说会道，雷鹏嘛也不差，最近也锻炼得不错，县上跟我一说，我也就糊里糊涂地同意了……”雷恒水搔头弄腮，村民们大笑。雷恒水问坐在他旁边的钟明亮，“明亮，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问我，问你呀？”钟明亮说。
“小谢，怎么回事呀？”雷恒水又问坐在他另一旁的小谢。
“怎么问我呢？你想想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小谢边笑边说。
“哎呀呀，我怎么糊涂了……”雷恒水又搔首弄腮感叹，“是要换班子了……”
“没事，主任，一样的。”雷梅蕊站起来说，“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都是为大家干实事的。”
“有事我多请示梅蕊姐，不就行了？”雷鹏说着手指雷恒水，“你只要多出钱，多赞助就行！”
“对，对，对！”村民们说。
“必须的！必须的！”雷恒水说，“不过再过一两年就不必须了。”
“为什么？！”村民们问。
“为什么？这一届新班子还没上任就为村里办了两件大事，两件能赚钱的大事，一件是搞了个什么‘安得网’，据说现在有人花几个亿要收购，梅蕊、雷鹏他们不卖，你们说厉害不厉害？”雷恒水问。
“厉害！”村民们说。
“还有他们和古巴、上海和我们省的农林大学合资搞个智慧生物工厂，培育我们的飞仙草，能治眼癌，我女婿就被治好了，啊，还没结婚不算数……”雷恒水傻笑。
“上了床就算数！”有人插话，全体大笑。
“据说是世界尖端水平。现在电脑多，很多人得黄斑病，还年轻化什么的。现在我们中国人不干就不干，要干就干个世界一流，大家说牛不牛？”雷恒水问。
“牛！”村民们说。
“又厉害又牛，你们说赚钱不赚钱？”雷恒水问。
“赚钱！”村民们说。
“赚钱了，还要我赞助什么？”雷恒水说。
“哈哈哈……”村民们笑得前倾后仰。
“不过，我今天要讲一个话题，这是雷梅蕊交待的，就是□□他老人家说的‘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他老人家让我们站了起来，□□他老人家让我们富了起来，习总书记现在带着我们国家和人民强了起来。我们农民现在怎么样了？能跟上这大好光景和世界潮流吗？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我们搞青山绿水、金山银山、和国际合作，智慧育苗，可有人就开着汽油车冲关……”众人回头看雷豹，雷豹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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