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观风寨的新奇事（下）
学生们喊叫。高梦茜把门关上。
“真新鲜，真新奇，观风寨小学居然这样教学！”尤唯实父亲赞叹。
“这是课外课。正规上课我们有远程教育系统，学生们听的都是县、市、省名师上课，比我和阮老师上得好。”高梦茜说。
“现在很多在外打工的人都想把孩子送回来读书，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作陪读，前辈孝顺后辈，上代孝顺后代。”豹子爹说。
“世道变了，哈哈哈……”尤唯实母亲说着，大家笑。
没过几日，豹子爹兴冲冲地跑进厝对尤唯实父母说，来了来了，古巴人来了，是个女的，姓桑，叫塔斯。尤唯实父亲笑，纠正他说那个桑不是姓，要连在一起叫桑塔斯。豹子爹说，长得黝黑黝黑，不怎么俊，个子也不高，外国人不是都长得高吗？尤唯实父亲说，也有长得高的，也有长得矮的，你看电视中古巴女子排球队，不是也有一两个长得矮的？对，对，对，豹子爹说，不过长得顶精神的，眼睛有神，牙齿雪白，笑得很可爱，穿得都是我们中国货，前挺后翘，蛮有味道的。尤唯实母亲说，豹子爹什么叫蛮有味道？豹子爹羞红了脸说，他说的味道不是那个味道，那个味道他早就没尝过，说着三个老人呵呵大笑。
豹子爹又告诉尤唯实父母，说雷维、雷梅蕊带古巴那女的参观，那姓桑女的对我们学校很感兴趣，说那个电视上课教书她们古巴乡下还没有，城里有也是极少数。那个女的还到阮良老师宿舍玩游戏，玩来玩去，说他们以前在网上遇见过，你们说怪不怪？尤唯实父亲说真是怪，观风寨居然有人和古巴人在网上玩游戏，而且是和古巴女孩玩游戏，真少有。豹子爹问尤唯实父亲，游戏怎么联系，尤唯实父亲说他不懂，他有上网，但从来没在网上玩过游戏，估计是玩一种《王者荣耀》游戏，最近很时髦，双方各四人对战，战久自然就认识了。
第二天一早，豹子爹从外面回来，对尤唯实父母说，今天响响要上飞仙岩采飞仙草，我给梅蕊讲了，带你们去看。本来梅蕊不让人看，生怕人多影响响响登岩，但对你们两个，她看作自家人，就答应了。尤唯实父亲说可以，尤唯实母亲说她怕头晕不去。豹子爹就带着尤唯实父亲去了，一路上向尤唯实父亲介绍尤唯实怎么教响响攀岩事。
今天响响登岩采药雷梅蕊没通知几个人，除了雷维和桑塔斯外，只特许了豹子爹和尤唯实父亲。尤唯实父亲见到桑塔斯时，主动地上前用英语和她寒暄，引起雷梅蕊和雷维注意和惊讶。雷维小声问这人是谁，雷梅蕊说是尤副县长父亲，手术后来这里休息。雷维看着尤唯实父亲，也用英语与他寒暄，两人用英语亲热地聊起天。尤唯实父亲事后对尤唯实母亲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有品位有气质、年轻漂亮、活泼风趣的女孩子，他所在的大学所有女生中都找不出这样才貌出众的女学生，在女老师女学者中更是少有的。尤唯实母亲说，这才是我们宝贝要找的女朋友，什么雷梅蕊，两个孩子的母亲，哼……豹子爹在尤唯实父亲与桑塔斯和雷维对话时在一旁傻愣地听着，等雷维与桑塔斯离开时，偷偷地问尤唯实父亲，你会讲洋话，尤唯实父亲说什么洋话，英文，上大学时学的。豹子爹伸着大姆指说厉害、厉害。
响响在堆着登山鞋、静力绳、下降器、铆钉、铁锁、安全带、头盔、护目镜、护膝、护肘等器材前认真地检查准备着。雷梅蕊走到他跟前，紧紧地抱了抱他，响响回头说，妈妈，你放心，我已把尤副县长全部本领学到手了，尤副县长能安全，我也能安全。雷梅蕊听着热泪盈眶。雷维翻译响响的话，桑塔斯听了，大步上前握了握响响的手，紧紧地把他搂抱住，伸姆指点赞。
响响穿戴好装备，迈着年轻稚嫩但是坚强有劲的步伐向飞仙岩走去。他先是攀岩，稳如壁虎，骄若雄鹰，那姿态虽然稚嫩，但优美不输尤唯实，不一会他就登顶。登顶时，他迎风朝岩下招手，众人朝他欢呼挥手。接着岩降，他很快利索地进到飞仙草生长区。不一会，只听见索拉拉的草捆从半山岩上掉落，惊起的飞鸟扑愣愣从半空飞起。雷梅蕊眼泪扑漱漱地流下。
响响顺利地降落，雷梅蕊、雷维、桑塔斯三人从岩底下树丛中拎着十几捆飞仙草出来。她们举着草，拥吻着对方，手舞足蹈，桑塔斯举着飞仙草捆跳起桑巴舞。尤唯实父亲感慨地摇头感叹。
晚上，乡政府在观风寨村居食堂宴请桑塔斯和雷维。孔在勇、钟明亮、省农林大学何谦教授及时赶到。何谦教授80后博士，乍一看像刚从田地走出来的农民。他五短身材，皮肤黝黑，像座黑铁塔，但两眼炯炯有神，透着真诚、友善、纯净、坚韧。他是尤唯实邀请来的。尤唯实因为晚上要参加县委常委扩大会，不能请假。
晚餐时雷梅蕊通知凡是能到食堂吃饭的村民都到食堂吃饭，每个人买好自己的爱吃饭菜，坐到自己习惯的位置上，主桌留给宾客。上主桌的有孔在勇、钟明亮、何谦、桑塔斯、雷维、尤唯实父亲母亲、雷鹏、钟小珍、阮良、高梦茜和雷梅蕊。主桌宾客也是自助用餐，各自打自己爱吃的饭菜。唯独桑塔斯雷梅蕊不让她打菜，她面前放着空盘子、刀叉、筷子。雷梅蕊主持晚宴，等大家打好饭菜坐好后，她起身击掌让大家安静。她从孔在勇书记开始，一一向桑塔斯介绍了在主桌就坐的人，雷维翻译，桑塔斯与众人一一握手。当她握着阮良的手时，意味深长地抖了抖阮良的手，阮良脸色晕红。雷梅蕊转身向村民们介绍桑塔斯。
“各位乡亲，这位是古巴哈瓦纳分子免疫学中心的研究员桑塔斯小姐。大家欢迎。”
在众人的鼓掌声中，桑塔斯起身向众人鞠躬行礼，用生硬的中国话说。
“感--谢--观--风寨……感--谢—响响。”
在笑声中，响响大方地走上前和桑塔斯握手，桑塔斯拥抱响响。
“我爱中国，我爱中国人，我更爱中国男生……”桑塔斯用中文说。
雷维翻了译，大家听懂了，又是鼓掌，又是叫喊。桑塔斯的目光逡巡过大厅，最后落在阮良身上。阮良低下头。
“我和雷维一样，还没有嫁人，以后有机会，大家给我介绍一个中国男生，好不好！”桑塔斯用拉丁语说。
雷维一翻译，众人大声叫起来。
“好！！！”
桑塔斯乐得摇头晃脑。
“阮老师，今晚最有希望的人恐怕是你了。”孔在勇说。
“怕什么？大胆上！”钟明亮说。
“要是看上我，我现在就冲上去！”雷鹏说。
雷鹏还没说完就挨了钟小珍一拳。同桌人大笑。
“这是好兆头，我们这次合作一定会成功。”雷梅蕊说，“现在自助宴会开始，我们食堂在尤副县长帮助下，引进了智能炒菜锅，今晚我们请桑塔斯小姐给我们试锅！”
雷梅蕊、雷维引桑塔斯走到一排智能炒菜锅前，锅前的桌上摆着切好的各种菜肴和作料，锅盖上有中英文说明。桑塔斯按照说明，拿一个盘子，抓起几片洋葱，土豆、胡萝卜和一把牛肉片，舀上作料，倒进炒锅，盖上盖子，按动了几个键，不一会炒锅发出咝咝嗞嗞声音，接着发出嘎嘎翻动声响，不一会声音减弱，一阵吱吱后就响起结束提醒声。桑塔斯揿开锅盖，吸着喷香的热气，大惊小怪地惊叫，把菜倒进盘子，用手抓着吃，大家鼓掌，欢叫。
“下面，大家可以试用炒菜锅了！”雷梅蕊说。
雷梅蕊话音未落，豹子爹第一个抢先上前，陆续有村民依次上前试炒，钟小珍在旁边讲解辅导，智能炒菜锅成了欢迎晚宴一道靓丽风景。
尤唯实父亲母亲从没见过这样的宴会，两人相觑，不约而同地说。
“真新鲜！”
“真新鲜！”
大家兴高采烈地饕餮时，主桌上进行了合作培育飞仙草的谈判。尤唯实父亲母亲边吃边听。
他们首先讨论投资，分别由乡政府、村委会出资部分，具体交雷鹏的村居服务公司运作。何谦表示，既然是合作，农林大学下属公司除了出技术人员外，也出点资金，这才能合作共赢。至于古巴分子免疫学中心除了出技术，不一定要求他们出资。雷维把何谦的话翻译给桑塔斯，她友好地朝何谦招手致谢。雷维这才第一次专注地看了何谦。何谦朝雷维点头，雷维被何谦的不修边幅的朴实的田头庄稼人的形象吸引住，久久地打量着，探究地思考着。
第二项讨论环保问题。桑塔斯首先发言，她表示要培育这样野生的作物，保持它自身的元素而不受周围环境影响，观风寨能否保持这样原始的青山绿水环境最为重要。目前这里的燃烧汽油的车辆来来去去，空气中含铅度会升高，必须立即停止燃油车辆的污染，改为电动车交通。另外，每日必须有人监测监视空气，水的各种指标，必须有专门的负责环保人员。谈到这里，雷梅蕊插嘴说，现在我们观风寨有专门环保人员。大家问谁？雷梅蕊指着尤唯实父亲说，尤副的父亲。众人惊喜地看着尤唯实父亲，尤唯实父亲受此突然袭击，不知说什么好，连连摆手，大家哄笑。雷梅蕊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安徽一个县环保科长，马上退休了，我们将聘他。钟明亮说梅蕊姐，你也太武断了，你没征求尤副意见就决定？雷梅蕊说，没问题的，尤副很重视环保，他会把他父亲贡献出来。大家乐呵呵笑。雷梅蕊看着尤唯实父亲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她说最近电视上有播放有关河长制，我们是不是来个环保长制，我们任命尤副父亲为我们观风寨的环保长。大家赞成地鼓掌，弄得尤唯实父亲推也不是，接受也不是，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尤唯实母亲瞪目努嘴，愤然不满，脸显愠色。还是孔在勇见状解围，他说任命归任命，还是要让王老征求一下家里人意见。尤唯实父亲连忙说，是，是，是……不过他很喜欢观风寨，他也舍不得观风寨被二度污染。雷梅蕊听后一拍桌子说，你看，尤老跟我们观风寨是心有灵犀，就像阮老师和桑塔斯一样游戏游戏就心有灵犀。大家哈哈笑，雷维把雷梅蕊话翻译给桑塔斯，桑塔斯高兴地抱着雷维亲吻。
晚餐结束后，大家送桑塔斯、雷维、孔在勇、钟明亮上车。桑塔斯当着众人面和阮良拥别。阮良扭捏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孔在勇见状，情不自禁地喊起“接吻定情，接吻定情……”阮良、桑塔斯都会意，两人就自然地轻轻一吻。大家鼓掌祝福。
掌声中，雷维、何谦情不自禁四目相对，注视对方。
桑塔斯走后不久，乡村两级就研究决定禁止一切燃油机动车上观风寨。乡政府批准，观风寨村在九曲十八弯入口处建一个停车场，由雷鹏的村居服务有限公司管理。起先服务公司定购了三辆载客电动车，因为需要三个驾驶员，乘客少，人工成本高，不合算。尤唯实来看后就立即和安幸之联系，通过安幸之关系，找到和他一块在美国留学的搞人工智能的现在上海机器人公司工作的同学。安幸之同学同意帮助，为观风寨设计三辆机器人驾驶的电动车。安幸之为这个项目埋了单，按他的说法这是“洒洒水”。这个机器人软件考虑了九曲十八弯开车所有能遇到意外因素，十分安全可靠。机器人电动车的投放，不但方便了上下观风寨的交通服务，而且成了一道靓丽的旅游风景线，吸引了不少人来参观，无形中增加村居服务有限公司收入。观风寨不搞旅行硬迫着上了旅游项目，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好在现在旅客有教养文明多了，参观旅游对观风寨没有造成新的污染，倒是把环保长尤唯实父亲整天忙得不亦乐乎。这是后话，我们以后再描述。
电动车开动以来，最大运输任务是为与福建农林大学合作建设的培育飞仙草的智慧植物工厂运送物资。工厂命名为“福农观风寨智慧植物工厂”。工厂建在村小学对面的河边，全部用低成本的可灵活拼装的塑料支架组成，不动石、不动土、不动草、不动木，1000多平方的白色蓝色相间的厂房，又成为观风寨的另一道风景线。何谦根据上海市分子免疫研发中心和古巴分子免疫学中心检测的数据，设计了按飞仙草特征的光谱发光指令软件，LED光源就按指令发出适合飞仙草所需的光辐射给飞仙草照明，同时，自动的循环微调的营养液系统，有线、无线自动监测物联传感系统自动配合，实现内部光照、温度、湿度，CO2浓度、EC值、PH值的监测和调整的全部智能化，做到效益、品质和环境优美的和谐统一。雷维对这套系统十分赞赏，对何谦尤为敬佩。爱屋及乌慢慢地雷维对这位长得像座黑铁塔、土山丘，脾气像个港湾的同行产生了爱慕。
党的十九大后，全县集中力量，攻坚克难，为在2020年前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战，尤唯实工作更忙了。因为他有过观风寨试点经验，县委县政府任命他为全县建设小康目标协调办公室主任，负责全县农村的小康目标建设。组织信任、百姓的期望，他只能夜以继日，玩命地投入，脚踏实地工作。父母在观风寨住下后，他也很少去观风寨看看。尤唯实父母理解、了解，因为他们从观风寨在党的十八大后的巨大变化，和党的十九大后所出现的新奇事，可以想象到儿子奔忙的山海县乡乡村村的忙碌情况。尤唯实父母也多么期望自己的皖南家乡也能发生这样的变化啊！果不其然，电话来了，尤唯实母亲接到她的街道主任她的老街坊电话，说为了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县委县政府加大力度补民生短板，决定把他们所在老街区拆旧改新，动迁改造。街道担负的动员拆迁安置工作繁重，要求尤唯实母亲回家协助。尤唯实父母又惊又喜，那个老街区是民国时期产物，已经破烂得不象样，能拆旧改新是天大好事。尤唯实父母打电话与尤唯实商量，尤唯实说由他们俩老自己作决定。俩老商量决定，尤唯实父亲继续留下休养并当观风寨环保长，尤唯实母亲回去协助街道工作。尤唯实说这是两全其美，他完全同意。他择个日子，叫雷梅蕊开车送母亲到城里，尤唯实请假三天陪母亲回皖南老家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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