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二十三、西子湖畔（上）
尤唯实、钟明亮、雷梅蕊、高梦茜四人乘高铁到杭州，暑气闷蒸的八月，杭州仿佛是桑拿干蒸室，一下车就让四人浑身上下热汗淋淋。啊，多么想念观风寨！四人不由自主，不约而同地感叹。观风寨，海拔800米以上，飞仙岩更高，夏天一般都在20℃以下，是个避暑歇凉好去处。
会议安排在临近西湖边的一家培训中心，尤唯实、钟明亮、雷梅蕊报了道，由会议安排住宿，高梦茜另外自费订一个房间单独住。雷梅蕊说跟陌生人同室睡，她不习惯，她今晚就和高老师一起睡，高梦茜说，好呀，她正愁没人陪，尤唯实瞪着眼对雷梅蕊使眼色，雷梅蕊掩嘴窃笑。钟明亮看在眼里就说，你们俩别假正经，想避开我们没门，这次会议我奉县纪委之命，要严格盯住你们。雷梅蕊看着钟明亮说，跟姐开玩笑可以，可别把尤副扯上，这是哪门子的事。钟明亮说，我就问你，“这是哪门子的事”这句北方话，你是跟谁学的？高梦茜说，肯定是跟尤副学的。钟明亮说，口气都学得差不多了，还假正经，高老师，算了，我们就豁出去了，今晚一男一女拼对，一对睡一个房间。哇噻，雷梅蕊惊叫起来说，钟乡长，今日我真要对你刮目相看，高老师，你同意吗？高梦茜脸色红晕说，想得美！四人哈哈哈大笑，各自住宿了下来。
和雷梅蕊同室的女参会者来自东宁县，是一个乡镇女企业家，叫黄红玉，慈眉善目，心宽体胖。她听说雷梅蕊是畲族人，非常感兴趣，非常喜欢她，两人聊不上几句就一见如故，称起姐妹来。雷梅蕊十分兴奋，一出来就交上朋友，心想，以后真得多多出来，多见世面，外面世界真精彩。吃饭时，她兴奋地把黄红玉介绍给尤唯实、钟明亮、高梦茜，大家像老朋友那样称兄道弟，呼姐唤妹起来。
大会第一天学习□□中央一号文件《关于深入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快培育农业农村发展新功能的若干意见》，这是2004年以来，中央一号文件连续第14次聚焦“三农”。去年中央一号文件是《关于落实发展新理念加快农业现代化实现全面小康目标的若干意见》，这个文件中两次出现了PPP模式，引发了尤唯实、钟明亮和原石兰乡党委书记，现县委组织部长林翰海就观风寨怎么发展的争论。
今年的中央一号文件，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领导同志指出“这次文件特别注重抓手、平台和载体的建设。任何工作，任何政策如果缺乏平台、抓手和载体的话，往往落实不下去，所以今年一号文件在这方面给予了格外重视。”
最重要的平台、抓手和载体无疑是园区——现代农业产业园、科技园、创业园，而这三园，都是观风寨，建立小康村寨规划所未曾考虑过的。观风寨到底要建成什么样的小康村寨，这是值得我们思议的。尤唯实参加完第一天会议后，回宿舍就向钟明亮、雷梅蕊和高梦茜提出这个问题。黄红玉刚好来串门，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不发展就是发展，不开发就是开发’，难道错了？”钟明亮说。
“嗬，还有这种想法？”黄红玉问，“我第一次听说。”
“是来我们县扶贫工作队第一任队长说的。”雷梅蕊说。
“小雷，依你介绍的观风寨实情，这句话对你们观风寨还是蛮切合的。”黄红玉说。
“哦，红玉组，你真厉害。”雷梅蕊说。
“我是凭感觉。”黄红玉说。
“我凭感觉，也觉得你们观风寨保持原汁原味好，这也是我要来观风寨的原因。”高梦茜说。“我今天到西湖旁边转一转，好是好，就是觉的没有在观风寨住得舒服……”
“所以要嫁到观风寨。”黄红玉插嘴说，大家哈哈笑，钟明亮好得意。“高老师，杭州西湖你才转一转就下结论，还有灵隐、西溪你没转。这样，我建议明天用我那辆车，奔驰600，让梦茜、梅蕊转一转杭州，什么还不如观风寨，真是山寨意识！”
“我们杭州不熟。”高梦茜说。
“我司机熟悉。”黄红玉说。
“好！”尤唯实、钟明亮齐声说。
“那开会呢？”雷梅蕊说。
“开会？明天是讨论，你可以不参加！对不对，县长大人。”黄红玉问。
“是副县长。我看可以，她们是第一次来杭州。”尤唯实说。“我们也是有意安排的。”
“啊——太好了！”雷梅蕊、高梦茜对拍着手高兴地跳起来。
雷梅蕊手机响，她接电话。传出雷苏的清晰声音。众人注意缔听。
“妹子，在哪里？”
“在杭州。”
“怎么到杭州了？”
“来开研讨会。”
“厉害呀，研讨什么？”
“中国特色小镇与田园综合体模式……什么，什么的。”
“嗬，名字都说不全，还研讨，该是去旅游的吧！”
“也有点那个意思。”
“也有点……谁安排的？”
“县里安排的。”
“该不是那个什么尤副县长安排的？”
“也有点……”
“什么也有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这我说得清吗？有一个旁证在这里，叫他说说……”
雷梅蕊把手机递给钟明亮。钟明亮伸了伸舌头作鬼脸。
“姐，我是钟明亮……”
“小钟，你也来开会了？”
“是。是我安排梅蕊姐来的，跟尤副县长没关系。不过，尤副县长是带队的。”
“那还有谁来？”
“谁……”
钟明亮为难地把手机递给尤唯实。
“雷总，还有一个会外代表，叫高梦茜。”
“什么？是小钟的对象？就是那个叫‘少司命’女诗人高老师？”
尤唯实把手机递给高梦茜。
“雷总，我是高梦茜，我现在脱网了，不叫‘少司命’了，我学了很多畲歌，现在开始写新的畲族民歌。”
“哇哈，高老师，久仰大名，相见恨晚。”
“我常听钟乡说起你，真是高山仰止。”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要马上赶去杭州见你们！”
“哈！”众人惊骇。
“不过，在赶来之前先报告一个喜讯，经过上海市分子免疫研发中心化验，雷维又带到古巴分子免疫学中心化验，我们观风寨的飞仙草含有一种治疗黄斑病的什么素，教授们说要保密，我们就暂时叫它飞仙草素吧！”
“哇——”众人惊喜地搂肩搭背相拥。
尤唯实意外地呆呆地思考着。
“当然，首先要感谢你们，感谢观风寨乡亲，感谢尤副县长。”
“雷总，大家太高兴了！我把手机给尤副县长。”
高梦茜把手机递给尤唯实。
“雷总，您这个消息，突然给我一种电光火石，天机乍露的启发。”
“为什么？”
“为什么，等你来的时候再说，我现在还不能说出什么道道。不过，我希望你来时，能把雷维教授带来，我要跟她探讨……”
“探讨什么？”
“探讨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什么不成熟的想法？”
“因为是不成熟的想法，所以现在还不能说。”
“博士，别搞得那么高深！”
“钟书记说我是真博士，所以我要故意弄得高深点。”
“好，我准备一下，我们后天见！雷维在古巴学习，一时不能来。”
“好！”
“我们后天见！”
众人朝尤唯实拿的手机大声喊。
晚餐后，钟明亮和高梦茜出去散步，黄红玉约雷梅蕊喝咖啡，雷梅蕊问尤唯实去不去，尤唯实说不去，他还要上网查询一些资料，以便以后请教雷维。雷梅蕊就闷闷不乐地和黄红玉走了。
咖啡厅在培训中心一楼倚角处，只有30平方左右，幽静香郁，没几个人。她们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隔着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见远处西湖的明灭灯光。女服务员送上菜单，黄红玉点了两杯蓝山咖啡和一盘水果感叹对雷梅蕊说。
“这么热的天，能外出散步的可能只有恋爱中的男女青年。像我们这样，就只能在空调中闲坐。”
“不过，也有的青年连闲坐都不懂，只关心工作。”
“你说的是你们那位尤副县长？”
“是。”
“小雷，我觉得你好像对他很在乎。”
“怎么，你看得出？”
“当然看得出。你是女人，我是老女人，还有看不出？”
“红玉姐，这次开会遇上你，是我的缘分，我寡居后，一直找不到一个知心人倾诉自己，我觉得你是临水夫人陈靖姑奶奶给我送来的姐……”
“哦，你也信临水夫人陈靖姑？”
“是，我们畲族很多人信陈靖姑。”
“我们家也信陈靖姑，她尊老爱幼，保护妇女，平安幸福，是我们供奉的神。”
“我最近好像得了悒郁症，碰上事都忧心重重……”
“是相思病吗？”
“可能是单相思。这几年，我的心都很平静，有一个也是很优秀的同村青年，青梅竹马的朋友这几年一直追我，我都没有动心，可是这个副县长第一次下乡到我家，我就动心了。”
“这可能就是爱情。”
“可是这很不现实，我自己也知道，而且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没有办法放弃这个念头，这种冲动，这份眷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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