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欲当乐妓芳华老
长夜深沉，我饿的肚子咕咕叫，蹲在一个避风无雪的墙角，浑身没有力气。我在想，我会不会在饥寒交迫的夜就这么死掉？我的披衣，失掉他才知道他真的好暖和，好抗风。白天在街上走来走去感觉不出来，晚上才觉得它真正作用。
我可不能这么死掉，我这么死掉李凌天肯定在家拍案大笑，我都能想到他嘲讽的嘴脸 “哈哈，她还要还我三千多两银子，自己都活不过三天，哈哈哈！”
今天就先这样，明天我换个策略，我沿街每家店铺都问一遍，总能找到工作，绝对能，我蹲在犄角，抱着手臂，想睡，还不太敢，我真怕自己冻死。要是能烤烤火就好了，我去城郊拾一些柴火，然后钻木取火吧！
对，烤火，自救。我说着起身走，但是还没等到城郊，就看到一个破败的院子里有火光，我开心的过去，已经有三个人蓬头垢面的乞丐在烤火，我笑着问，“大哥们，我能和你们一起烤烤火吗？”
他们三个再次打量我，一个人给我挪地方，我开心的坐下，终于暖喝点了，我开心的对他们说，“谢谢你们呀！要不然我得冻死。”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坐下一会后，感觉气氛有点诡异。我突然想到，就算我长得不国色天香，怎么也是女的，还是小心一点好。
“哈哈，我暖和多了，谢谢几个大哥，你们烤吧，我走了！”我刚站起来，就被身边的人拉住，“想来容易，想走可难，这大冷天，你就帮我们哥几个暖暖身子吧！”
怕什么来什么，我其实都准备他们发难后怎么逃离，上去就给拉我的人一巴掌，把他到一边倒去，拔腿就跑！敢欺负我，我可是女汉子，开溜的时候力气比谁都大。
我不知道跑了多少条街，回头看没人跟上，才停下来休息，本来就饿的没有劲，现在更是软弱无力。我再次在一个犄角蹲下，盼着天快点亮。我终于意识到，就算我长得一般，但是依然是个女的，要更加小心。
天终于亮了，我感觉全身都冻得僵硬，手脚已经冻得麻木，赶紧活动活动，把冰凉的手伸到胳膊里面捂捂。真是太惨了，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流落街头，好想回家呀！好想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后，趴在柔软温暖的床上抱着娃娃听歌看漫画。想到这里，鼻子一酸，眼泪簌簌掉下来。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让我到这个根本不属于我的世界。
林暮寒，林暮寒，别哭别哭！你是最坚强的！我拍拍自己冻得红通通的脸，擦掉禁不住流下来的鼻涕，一定可以的，今天一定可以找到有吃有住的地方，再坚持一天。
我沿着街走，边走边问，中型一点的商铺的说辞都是：
“姑娘，我们不缺人！”
“什么，不要工钱供吃供住就行？那个我们也不需要，人满了，真的不招人了！”
小一点的直接诉苦说，“姑娘，我们自己糊口都难，真用不上招人，真帮不了你！”
然后我就挑大的商铺找，正好路过绣满楼，传说中全新月最好的成衣坊，进去试试，我对自己说。
我说我要找份工作时，里面的像购物员的女子浅笑带我去见他们的掌柜，一个面色温和的四十左右岁女子，气质温婉型。
“这个姑娘是要在这里找一份工？”她喝口茶笑着问我。
“嗯……我什么都可以做，管吃管住就行，可以先不要工钱。”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先活命再挣钱。
“姑娘对刺绣裁衣了解多少？手艺如何？”
“我既不会刺绣又不会裁衣，不过我可以做别的，杂活还有接待客人，我都可以做。”
“那姑娘说说蜀绣和苏绣有何不同？说说每种料子适合做什么样的成衣？说说不同料子有何特色？”她问的轻缓，但是却如重剑，一把把直击我，我对她的问题，一无所知。曾经我自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现实狠狠的给我一记耳光！
“我不知道。”我低头说。
“姑娘，既然你不知道这些，这绣满楼不适合你。”
“我可以学的，掌柜的，你就收下我吧！”我苦求她说。
“姑娘，你身上穿的这件赤霞锦缎袄是出于我们绣满楼，是由五个绣娘和三个裁缝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制作而成。这件衣服从料子到成品工艺极其复杂，从我们绣满楼成立到现在，只出过一件，就穿在你身上，你是从何而来？”她抿嘴笑看我。
我这个红色衣服这么好！这个是李凌天在除夕前一天给我拿过来，让我除夕那天穿，我当时还说不喜欢红色，不想穿。他特别生气，我为了让他消气才穿的。这个衣服这么奢华吗？我以为只是抗风暖和而已。
“这个是别人送的。”我小声说。
“既然有人肯送姑娘这么好的衣服，姑娘为什么不去他那里呢，为什么要来我这里呢！我劝姑娘还是回去吧！”
“我不回去，坚决不回去！”我说完，转身离开绣满楼。又沿路找工作。
最后找的心灰意冷，路过一个叫招财镖局的特别气派镖局，我想这么大镖局，是不是也得需要个厨娘或者杂役什么的！然后，我就进去了。
总镖头是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脸上还有一道疤痕，从额头到脸下，似乎是被人竖着劈了一刀，疤痕那边的眼睛已经瞎了。
“你……会武功？”他一只眼睛看我，居然能让我有种虎视眈眈之感。
“不会。”我嗫声说。
“姑娘，你不会武功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我想，你们需不需要……”
“不需要！”我还没说完，他就把我打断，训斥我说，“我劝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一个姑娘家在街上乱晃什么，小心被坏人欺负！大半夜让别人睡不好觉！”
“你这个人，真不讲理！你大半夜睡不好觉，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需要就不要呀！凶什么凶！”我说完，气鼓鼓的走。
我真的好饿，好饿呀！真是没有一丝力气再往前走，没有一个人愿意收下我，就算我不要工钱，难道我注定要回到李凌天身边？不要，不要，我不要！转个街角，我看到梦回楼迤逦的身影。
要不然做个乐妓吧，卖艺不卖身那种。不能达到如烟姑娘那样的名气，怎么着也能挣口饭吃。于是，我大步迈向梦回楼。
我进梦回楼说明来意，被领着见他们这里的掌事，相当于老鸨——慧娘。
进入慧娘房间，闻到一股扑鼻的墨香，我进去时，她正在写字。她绝对不是电视剧里面穿的花红柳绿，化的和女鬼一样的老鸨。她穿着一身灰白色女装，头上仅戴一支银钗，淡妆，眉宇间有一股凌厉之气，古装版的穿普拉达的女王。
“姑娘想在梦回楼做艺妓？可有什么才艺？”她依然写字，未抬头看我。
“我会吹箫。”
“那吹一曲，我听听。”
本来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我还要吹箫，真是没有力气，但是为了能在这里工作下去，我也要坚持吹这个破箫。
我箫吹完后，慧娘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我，“吹的不错。”
“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在梦回楼做个乐妓？”我开心的问。
“姑娘今年多大？”
“十九。”
慧娘轻笑，“姑娘，你年纪太大，十九岁是我们梦回楼姑娘从良的年纪。”
我惊异的瞪大双眼，慧娘继续解释，“我们梦回楼的姑娘，最晚十三岁之前要进楼，然后进行长达三年的学习，通过层层考核之后才可以接客。一般在二十岁的时候就会选择从良。我们这里虽然咸鸭蛋五两四个，但是这钱，好大一部分都用在培养姑娘上，算来算去并不贵。姑娘，不好意思，你再看看别的地方吧！”
我好想骂人！年纪不符你早说呀，十九岁和十三岁你看不出来吗！非得我吹完箫再说吗，我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又白白耗费体力！我吹完箫，满眼都冒金星！而且我吐槽你们咸鸭蛋的事，你怎么知道！！！
人饿的时候脑供血不足，我也懒得想。骂人也需要力气，我还是别骂了。
“那好吧，梦回楼可能要求太高，我去别的青楼看看。”我转身欲走。
“我劝姑娘还是别去其他青楼，以免造成血光之灾。”
“我是去找工作，又不是去杀人，怎么会造成血光之灾！”我真是好气，气的头晕脑胀。
“别的青楼可没有梦回楼高雅，一入门也许就会看到污秽的画面，你不会杀人，有人会，我劝姑娘别去影响人家生意，现在天都城好多店铺都因为姑娘生意没得做。再说，姑娘手中的箫一看就是上品，根本不是平常百姓之物，怎么会需要卖艺求生呢！”
“我这把箫是别人送的！”
“那你去找送箫的人帮忙多好！”
“我不去！”我大步迈出梦回楼。
这是怎么了，小一点的地方不要我，看似豪派的地方个个把我往回劝，难道天要亡我吗？而且她居然说我影响别人生意，我就是找个工作而已呀！冷言冷语受着也没找到，居然还说我影响别人的生意，真是人在街上走，锅从天上来！想躲躲不开！
我手握着白玉箫艰难前行，感觉下一秒要饿晕过去。我靠着墙边休息一小下，看到对面铺子“陈记典当行”再看看手中的白玉箫，要不然把箫当掉？不行不行，这个箫是李凌天送我的，我怎么能当掉呢！
头疼，不是欲裂那种，而是缺氧的迷糊抽着疼。
算了，我先当了，买点吃的，然后再找找工作，过几天给它赎回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先保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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