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书奇谈
白如衣不需要再绞尽脑汁去捉摸冥冥之中那虚无缥缈的“气感”，他体内的周天循环路线纵然离固化完成还差得远，却也早已是轻车熟路了。
开始了行功，白如衣这才察觉出来，师尊给他的这份经文口诀果然和学院里所授的有所出入。
个别地方另辟蹊径，走了几条比较隐秘的经脉，避开了几处人体大穴，而整个行功路线也似乎精简了那么一分。
却不知道是壶里学院所用的版本有所谬误，还是沧浪剑派这份经过了高人的改良。
然而等到他功行一个周天完毕，打算将那些灵气归入绛宫之时，似曾相识的一幕发生了。
大概有九成左右的灵气迟迟不肯进入绛宫，只得如潮水一般退散开去，一点一滴都不曾留下。
不应该是这样的，正常的结果是功行一个周天之后，灵气全部归入绛宫，绛宫便相当于一个存储容器。
待下一个周天开始，这些灵气便又会从绛宫出发。
原本的微尘郡少年白如衣，资质自然算不上好，用了九年才修炼到炼气中境，修炼速度可以说是很慢了。
而在他穿越重生以来，虽然也和往常一般修炼，却是连这微乎其微的增长也就此断绝了，境界再没有提升过一丝一毫。
白如衣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只能想当然地认为，眼下这种状况，大约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吸纳天地灵气的效率异于常人的高，高到甚至远超过了绛宫的容纳量，所以才会有大半要浪费掉。
二是他的绛宫异于常人的小，完全没有办法储存灵气，也就是受于先天资质而没有办法继续修行。
违心地说，白如衣宁愿相信是后者。
因为幸运而错失的，比因为不幸而得不到的，总是会更加让人觉得懊恼。
……
……
白如衣停止了修炼，明知道方法不对，再努力也是白费，继续埋头苦干，那可以叫做无畏，也可以叫蛮干。
他更倾向于找个机会把这个问题告诉师尊，寻求他的帮助。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学生向老师请教问题，自是再正常不过的。
而他此前之所以没有向壶里学院的老师请教，一方面是怕被熟悉的人看出些什么端倪，使自己陷入困境；另一方面，却是也有些不太相信学院老师的本事，毕竟微尘郡的情况，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上午师兄弟二人都是自行修炼，下午则是明宫真人的授课时间。
因为两个徒弟进度不同，所以安排的是轮流听讲。
等到顾天乐向明宫真人请益过了，便来叫他过去，白如衣略有些忐忑地进了大殿，找了蒲团坐下。
明宫真人坐在主位上问道：“你如今的修行如何了？”
白如衣于是恭谨地回答，把自己对两个版本的口诀有所出入的疑惑也说了，另外还讲了自己眼下无法提升境界的困局。
明宫真人听到白如衣的疑惑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然后考虑起了这个徒弟的遇到的难题。
良久，方才听到明宫真人叹了口气，说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有问题，问题虽然不大，解决起来倒有些棘手。”
白如衣吓了一跳，赶忙分辨道：“误会，这一定是误会。师尊明鉴，弟子并非心存不良之辈，可不是其他什么门派安插过来的细作。”
他生怕这位师尊一个念头不通达，把自己给“解决”了。
明宫真人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说道：“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图，但你确实有问题。你不是一般人，而是被天书选中的人。”
……
……
天地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这世上的很多东西，原本都是不存在的。
但是因为人的存在，同样因为人的需求，它们被创造出来，比如脚下的路。
某位先贤就曾说过：“世上本没有路。”
然而也有的东西，既不是天地生成，也远非人力所能创造。
纵然是遍识周天五仙十类的宗师大能，亦不能说出其跟脚来历，比如天上的书。
天上的书，当然就是天书。
天书的真实面目底是什么样子的，又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而不断现世？
数千年来，这一直是一个未解之谜。
相传人皇看到龙马背负的河图，只一眼便觉出了其中的不凡。
他对着河图的摹本静坐，试图参悟其中所蕴含的大道真意。
人皇似乎进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手指在地上无意识地划动，留下了一副奇奥的图案。
人皇是否参悟到了什么，当时的人们并不知道。
直到很多很多年过去了，后来的人们把那幅图案称作“八卦”，再通过对八卦的解读、研究反过去推测，认为人皇很有可能掌握了“逆知未来”的大神通。
据说佛祖曾在优昙婆罗树下悟道，树上的花蕾因衰败而自然落下，没有砸中他的脑袋，只是掉在他的跟前。
佛祖没有去思考花朵为什么会往下掉，而不往天上飞。
他只是拾起落花，看着其上枯萎的痕迹，微笑不语。
历七日七夜，花瓣上干涸的色斑逐渐消褪，重新变得水灵鲜活，这朵优昙婆罗花奇迹般地重返生机，在他的掌心中绽放开来。
这便是寒山寺口耳相传中名动天下的无上妙法“花开顷刻”。
天书不是书，它可以是一幅图，自然也可以是一朵花。
天书只会让被它选中的人看见，然后传授给这人一些东西，这便是所谓的“天授”。
而那些幸运地被天书选中的人，则被称为“天选之人”。
天选之人皆会领悟到一种独特而又强大的神秘法门，自然而然也会知晓如何运用的方法。
又传说天书分为上下两卷，上卷中记载了名字都是四个字的法门，这是一类，可称作“神通”；下卷中记载了名字都是两个字的法门，这是另外一类，可称作“变化”。
神通有三十六种，合天罡之数；变化有七十二般，合地煞之数。
天罡为四九之数，四为金，九亦为金，金性长存，故为万世不易之妙法。
地煞为八九之数，八为木，九为金，金木相参，自有阴阳化生之真意。
天书的存在，打破了修行八境强弱次第排列的铁律，让越阶而战变得合情合理了起来，故而备受修行中人的追捧。
只可惜仙踪难觅，有多少修士，穷经皓首一生，踏遍名山大川，遍寻天书而不得；也不乏凡人，追名逐利于世，不期天授机缘，而一朝了却凡尘。
上苍从来不会怜悯同情谁，也不会去刻意针对谁。
天道本无情，庸人自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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