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凭什么无视她？
从小到大，她的梦想就是拍戏。
在母亲的引导，耳晕目染下，经常玩演电视的小游戏。
本来，央戏毕业后，她就能顺利进入演艺圈的，可人算不如天算，一波三折，直到遇到江城绪……
回忆将浮现在脑海就被她硬生生压回心底，拢着黑色宽檐帽，跨进了四合院门槛。
院子大坝本来是挺宽敞的，但因为人很多，显得拥挤。
身穿民国打扮的演员正在一口枯井前，扎着马尾的姑娘，浅蓝色的学生打扮，手里执着一把梳子，就着井水，嘴里“咿咿呀呀”地，魂不附体地梳着头。
“卡！”
电视监控器那头传来拍桌子的巨响，“到底怎么回事，这一条都十二次了，你是个被玷污的学生，疯癫的感觉，懂吗？”
魏代清卷着剧本指着那女孩，毫不留情地训斥着。
他一贯这样，别看他已近暮年，身子骨硬朗着呢，吼起人来宛如河东狮吼，没几个演员不怕他的。
演学生的演员连连鞠躬致歉，埋头低首地溜走，那清纯的脸蛋，不是沐施恩又是谁？
姚希就靠着大门口远远地观望，她现在，已经是个局外人。
“场记，先拍下一场！”
随着魏代清一声吆喝，编剧和着场记凑到他身边，窃窃私语着什么，魏代清又一次摔桌子，“怎么提前不说！明天租地到期，谁来承担经费？”
场记不惑之年的汉子，在魏代清劈头盖脸的责骂下，活脱脱像个挨训的小学生，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他也很无辜，饰演这女五号母亲的演员临时摔伤，来不了。
魏代清看了看表，精光毕露的目光扫过院子，不期然地就看到了倚着门框的女人。
她身材火辣，帽子遮住了脸，看不清相貌，但那双布鞋，和针织衫，隔着老远都让人嗅到了年迈感。
“那是谁？就，就她了，化妆，免试，开拍！”
姚希环抱着双手，好整以暇地悠闲观看，木木地，就见场记迎面走了过来。
“搞什么，怎么都不给过，那个老头子跟我有仇吧！”
太阳伞下，沐施恩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了几口，不服气地鼓起了腮帮子。
她虽然第一次演戏，但她并没觉着演戏有什么难的，喜怒哀乐谁不会？
这两天她也是练过，尽量不要去看镜头，也下功夫记了台词，偏偏魏代清那老头子是鸡蛋里挑骨头，难伺候！
“第三慕，第一场准备！”
喘口气都是奢侈，化妆师忙给她补妆，她手忙脚乱地翻看了第三幕的剧情点，默默把台词刻在心底，赶往枯井旁。
在武术指导的帮助下，她趴着水井，半截身子探了下去。
“acting！”
井里有着山泉水，幽光粼粼的，因为倒栽着，气血逆流，迎头又是凉意，分外难受。
这哪有对着摄像头卖萌，聊天来的容易？
就在沐施恩怨声载道时，背后炸开一声凄厉哭嚎，“闺女！闺女！”
随之，她就感觉到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用力地往后拖。
“闺女啊！你别想不开啊！你要是走了，让娘怎么活啊！“
拖拽她的人分外用力，而且痛快利落，沐施恩心不在焉地情况下，脚下失衡，往后栽倒，就这么压向了哭喊的演员。
完蛋了，又得NG！
沐施恩暗道不好，剧本里不是这么写的！
场记正欲打板，魏代清抬起了手。
两人滚在地上，尘土飞扬，粗布麻衣的妇人已经跪坐起来，抱起沐施恩，坑坑洼洼的脸，蓬头垢面，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闺女！你怎么这么傻啊……”
她拖长着尾音夹着哽咽，甚至能看清唾液交杂着眼泪，在齿间拉长了银丝。
沐施恩脑子一片空白，她饰演的是个被凌辱后的女学生，疯疯癫癫，那几句无关紧要的台词忘得一干二净。
反观这个连脸都看不清的演员，捶胸顿足，望着天，眼里的绝望深深融入。
“老天爷啊，你怎么不去惩罚那些天杀的坏人！还我好好的闺女来……你还我，还我！”
怎么脸上冰冰凉凉的，沐施恩分不清，是不是自己泪腺坏掉了……
镜头里，老妇抱着痴傻的孩子许久，搀扶着离开。
一切静得出奇，好像所有人都失语了般。
唯有魏代清满意地坐在小马扎上，点燃一根烟，老神在在地翘着二郎腿颠着。
下午的时间，剧组结束了这片场地的拍摄“举家搬迁”，沐施恩跟丢了魂似的，慢吞吞跟在队伍末端，自己构建的世界观正在崩坏。
她有听说过，演员的爆发力……
那种东西，自己好像不具备，要怎么才能做到，一秒入戏，放开嘶吼，歇斯底里。
刚才那一幕，在镜头里的自己一定不好看吧？妆都哭花了！
纷乱如麻的愁绪涌上心头，掀起眼皮来。
已经到了另一处地方，是比起那四合院更阔气的建筑，门口塑着两尊凶煞的石狮子，铜钉的厚重红木门，三进三出的院子，还有大弄堂。
牌匾雕刻着「陆府」两个字。
沐施恩强打精神，她不期然地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穿着一双白色的老头爷，短T外套着灰黑色针织衫。
“姚姐姐？”沐施恩惊讶不已，“你不是不乐意来的么？”
姚希随着拍摄人员往里走，戴着宽檐帽，装束又不起眼，难得沐施恩还能发现她。
她驻步停下，172的身高，比起小巧玲珑的沐施恩很有身高优势，“没有人规定我不能来不是吗？”
这位“前辈”的话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刺，之前的饭局沐施恩就有领会过了。
她圆润的脸挤出一丝牵强的笑意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姚姐姐来了正好，我也没有经纪人助理，不如聘请姚姐姐怎么样？姚姐姐阅历丰富，而且听说经济方面并不富裕……”
“好啊。”姚希出奇地痛快，应下就走，哪里有助理或者经纪人该有的态度。
对沐施恩，姚希没什么好感，小女生那点花花心思藏不住，自以为打着如意算盘，其实在她眼皮子底下跟果奔没区别。
还是太年轻！
姚希就这么从沐施恩面前走远，沐施恩哪里受的了，她可是明叔公会最红的主播！一个臭名昭著的过气女星，凭什么无视她！
自尊心作祟，她狠狠将手里的水扔在了地上，掐着娇滴滴的嗓子喊道，“姚姐姐，你帮我捡一下，然后去道具组给我要来下一场戏的衣服！”
这姑娘脸怎么这么大呢？
姚希看了眼台阶处的矿泉水瓶，沐施恩一蹦一跳地从她面前跑过去，到她跟前时，俏皮地挤眉弄眼。
这要是月牙儿卖萌，姚希是甘之如饴，但大龄儿童强行投喂可爱，感觉就不是那么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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