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哑乞
烟雨迷蒙的城市，灯火阑珊的街道，一切都让人觉得如此的不真实，如梦似幻。沉醉在纸醉金迷生活中的人们，推杯换盏之间的笑靥与恭维，统统都是他们扎根在这世间的养分，因此而繁盛，也因此而衰败。
此时在偏僻的街巷一角，一群破衣烂衫的乞丐正在争抢从酒楼后院被倒出来的残羹冷炙，这样的情形似是与这城市的繁华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稀松平常。在那群乞丐身后，有一道瘦小的身影只静静地看着他们，并不是他不饿，而是他知道即使他冲过去也是无用，前两天他还试着冲过去争抢，换来的却是那些比他壮硕的乞丐的殴打。
小乞丐悻悻地走开，往街对面的另几家酒楼行去。许是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他此时走得极慢，每一步的走动都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并没有注意到街上正疾驰而来的一辆马车。
马匹的嘶鸣声响起，马车急急停下，小乞丐倒地，随之而来的是马车上车夫的谩骂声。
“何事？”马车里传来询问声。
“公子，有个乞丐挡在路中央，惊了马。”车夫恭敬道，说完转过头对小乞丐叫骂道，“还不快滚开。”
小乞丐在地上挪动着身体，确认马车通过不会轧到自己后抬头往上看，似想看清这差点要了他命的马车。
韩数坐在马车内透过微掀的车帘往外看去，一个浑身脏污的小乞丐半躺在地上，一双晶亮的眸子似也在看着他，有探究，有好奇，但更多的是空灵，那双眼仿佛能装下所有，却又仿佛什么都不在他的眼中。他的眼神只在小乞丐的脸上停留了瞬息，正欲挪开眼之际无意间瞟到从小乞丐领口衣襟内半露出来的一个挂饰。
“停车。”韩数那略显低沉的嗓音再一次响起，随即他下了马车走到小乞丐身前。
小乞丐一瞬不瞬地盯着走向他的人，那冷冽如刀锋般的气质与他妖冶俊美的容颜形成鲜明的冲突感，反而有一种异样的吸引力，吸引着他人的眼球。
小乞丐像是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注视略显无礼，难得的是就连韩数也只是略皱了皱眉并不反感：“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张了张嘴却并未发出声音。
“你是个哑巴？”韩数问道。
小乞丐依旧无言，只默默低下了头。
“上车。”一个似命令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小乞丐不可置信地抬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车夫：“公子！”
“你扶他上车。”说完韩数头也不回地坐进车厢，再没有开口。
车夫闻言用一种“你走运了”的眼神看着这浑身脏污的小乞丐，捂着鼻子走到他面前将他扶起，让他坐在了自己身边，然后继续驾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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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韩府
叩、叩、叩……
书房的门被敲响，随即屋内传来了低沉的声音：“进来。”
韩管事推门进房躬身行礼：“公子。”
韩数头也不抬地问：“何事？”
“厨房打下手的韩朴要娶亲了，已按照惯例给了他一个月的假，这个月的例钱也领双份。”
“嗯。”
韩管事又瞟了一眼正埋首桌前看着书信的韩数，昨夜他见韩数带回来一个乞丐，向车夫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就立即命人将乞丐安置好，安排了洗漱换装，并嘱咐了一些府中之事。
“昨夜公子带回的人暂且安置在佣人房，不知公子是否另有安排？”
韩数想起昨夜的事，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去把那人带过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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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然看着镜中的自己，面黄肌瘦，脸上画着的斑斑点点没了，原来面具之下的疤痕也没了，只有一个浅青色的胎记遍布她左脸大半个脸颊。现在的她头发高高盘起，身着灰黑色粗布衣，衣裳左边胸口的位置赫然绣着一个“韩”字，俨然一副韩府家丁的模样。昨夜那惊了马的小乞丐就是她装扮的。
管事很细心的派人送来了一些伤药，那些被乞丐们殴打的伤痕也不似昨日那般疼痛，想到吴城宇对她的心狠手辣，她咬牙切齿发誓以后一定要还。
她正想着，有人敲门告知公子要见她，她便随传话之人到了书房门口。韩府的景致昨夜她没细看，今天随着那人弯弯绕绕到是看了个大概，韩府之内花卉甚少，多是些矮灌翠竹，三不五时便能见到一些石雕立在道旁，形貌各不相同，走了大半却连一个重复的都没有，看来真如传闻所说，韩家公子爱看石头多过看美人。
秦然站在离韩数一丈远的地方低头看着脚背，对面的男人犀利的眼神像是要把自己射穿，不由让她冷汗淋漓。昨天又是半路惊马拦车，又是装花痴盯着他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再“不小心”露出特意为他准备的东西，这一系列的操作总归是有些刻意了。不是她不相信吴城宇，而是面前这个男人明显一副不好糊弄的样子。
“抬起头来。”韩数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秦然整了整思绪缓缓抬头。
韩数看到秦然时表情无甚变化，但心中不免一阵惋惜，对面的人单薄的身形，瘦削的脸颊，让人印象深刻的除了那一双清明的眼眸还有他脸上的一大块青色胎记。此时那眼眸中有一丝小心，一丝惶恐。
“你可识字？”
秦然点点头。
韩数示意她上前，推了推桌上的纸：“你叫什么名字，写下来。”
秦然依言写下，她的毛笔字写得着实不怎么样，这一点吴城宇曾鄙视过。
韩数喃喃念道：“雪空。”
这是吴城宇让她用的名字，她并不喜欢。下雪的天空应该是阴郁灰蒙的，她还是喜欢晴天。
“你颈上的坠子从何而来？”
一上来就单刀直入吗？秦然有些意外。
“无意中在山里捡到，看着好看就留下了。”秦然在纸上写道。
“你可愿将它卖于我？我给你钱银你也不必再在街上行乞。”秦然眼中闪过犹豫，韩数见状接着说道，“你有何其他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秦然想了想在纸上写道：“一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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