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父与子
“那日带走你的是鬼老儿？”
“嗯。”
“听数儿说你叫秦雪空，你”
“鬼老儿的话是骗你的，我不是你的女儿。”秦然打断韩啸，“虽然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但我可以确定不是你。他的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分了，我代他向你道歉，对不起。”
韩啸当然知道鬼老儿是什么样的人，只是遇到关于秦立妍的事时总会欠缺了点理智。
“我知道你很在意她，也很想给自己一个希望，希望你和她终有一个结果，但她已经死了，你与她无论发生过什么也都该结束了。”
秦然的话像一柄利剑刺入韩啸的心口，得到和失去就在一瞬间，这一点他当年也体会过，如今又是一次。他总是幻想当年她的死不过又是她的一次幻术，一次蒙骗剑仙门乃至整个仙界的骗局，他妄想着她还能回来，可现实终究如此残酷。他红着眼紧握双拳，悲伤如割，欲语无言。
鬼老儿说修罗的诞生异常严苛，母亲必要倾其所有包括生命，所以石洞里他感受到秦然魂魄里那熟悉的气息时才会动摇，才会信了他的话。
“你魂魄中为何有她的气息？”
“我不瞒你，我天生魂魄不全，她用她的魂魄补全了我缺失的部分与我魂魄相融，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她生命的延续。我继承了她所有的精神力，石洞之中她又替我重塑根骨助我踏上修行之路，我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她如同我的再生父母，所以我把她当作我的恩师，我人生的领路之人。”
韩啸平复了一下心绪，翻手间一颗通体黝黑的晶石出现在他的掌心：“这个我想是你需要的。”
秦然瞳孔一缩，这是她来找韩啸的第二个原因，那块晶石里充斥着浓郁的坤元力，是她此时修行进阶所必需的。那日她从昏迷中醒来，并没有在棺椁中找到它，所以她猜测是韩啸趁仙界众人赶到前将它收了起来，否则单这颗晶石的出现就会引起大乱。
韩啸此刻将它拿出来交给她意思就是表明他已看破她并非纯粹的仙人，而是和秦立妍一样的仙魔同体。
“以你的身份不应该向我坦言，韩家会是你最好的保护伞，我想鬼老儿骗我也有这个意思，可你却要和韩家划清界限。”
“抱着过去的回忆只会让你更痛苦，是时候做个了断了。韩家到如今的境地也是因为她，我不想再连累韩家。”
秦立妍没有爱过韩啸，当年的她为了复仇可以说是刻意接近韩啸，只因他是韩家少主，她所有的一切只为利用他和他的家族，虽然她曾经被他感动，但那并不是爱，这也是秦然毅然决定要和韩啸说清楚的原因。
书房中又是长久的沉默。
“数儿对你很是在意。”良久，韩啸突然说。
秦然低下头：“我与他的相遇是个意外，他帮过我，也对我极好，我对他并无非分之想。”
“可他对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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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府地下深处
韩数已在此地修炼了一个月，每日浸泡在这幽深的泉水之中，丝丝黑气侵入骨髓像火焰般煅烧着他的身体与魂魄，这是惩罚，也是试炼。
幽冥泉从何而来无人知晓，整个韩家除了韩啸，唯一能进来的只有韩数一人。曾经有人偷偷进来一探究竟，却最终连魂魄一起消失在天地间，自此之后幽冥泉成了韩家的禁地。
韩数睁开眼结束了今日的修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空灵的眼，眼睛的主人静静立在泉边巧笑嫣然。
“雪空，你怎么在这儿？”韩数惊喜的表情一闪而过立即转为不安，“你是来找父亲的？”
“我来和他说清楚，我不是他的女儿。”
“真的？！”
秦然点点头，韩数的脸上难得露出轻松愉悦的表情。
“你已进入结丹期？！”韩数细看之下才发现秦然原本羸弱的凡人之躯已经不再，才不过一月他面前的人已经是结丹期的道人，精神力修为连他也看不透。
“不过是一场机缘。”
韩数看着她，突然想到她可能再也变不回那个伶牙俐齿的小侍女，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秦然一翻手冰原狼甲出现在她手中：“这个还给你，当时我不懂法器，不知这冰原狼甲竟是如此珍贵之物。”
韩数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并没有接过的意思。
“公子，在韩府的那段日子我真的很开心，我也很高兴能融化你这万年冰块脸，只是你我终究有各自的路要走。”
“不管什么路，我愿与你同行。”
“我的路注定孤独。”秦然说的坚定。
身为修罗的她很清楚，若是她的身份曝光，那她将面对的是整个仙魔妖界的追杀，她不想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韩数。韩家如今的境地与秦立妍脱不了关系，而她与韩数的这一场纠葛像极了百年前韩啸与秦立妍的孽缘，她知道不能继续。
“冰原狼甲你留着吧，这样我还能感觉到与你之间有联系。”韩数的话中带着恳求，秦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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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然和吴城宇离开以后，韩数一个人坐在幽冥泉旁失魂落魄。韩啸走入禁地看他如此心下也明白了七八分，韩家男儿都是痴情的。
“父亲。”
“你喜欢她？”
“是。”
“你愿为她付出什么？”
“所有。”
“你以为你有什么？”韩啸看着自己的儿子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她说她的母亲出身剑仙门但最终被剑仙门抛弃，还成为追杀她们母女的帮凶；她说她是半仙半魔，也是传说中毁灭天地的修罗，他们终会成为敌人；她说她心里只有恨，没有爱。即便知道一切，他依旧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面对，只是他太弱小了，在面对那个黑袍人的时候他连丝毫反击的能力都没有，他终究失去了她。
“从小我就对你很严厉并不是因为我不喜你，只是我明白总有一天你会长大，会有自己想要握住的东西，就像她。但你想要得到的不会在原地等你，若你不够强大，永远也追逐不到，只能痛苦一生。你的资质算不上好，所以必须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你知道幽冥泉是怎么来的吗？”韩啸停顿片刻后说道，“它来自魔族。”
秦然要走的是一条不同于常人之路，韩啸的遗憾已经注定，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如他当年一样自不量力。这一夜，这对父子进行了一次从未有过的深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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