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微笑的雁夜
无视了那躺在地上像废品一样的雁夜。罗兰督了一眼坐在书桌旁，沉默不语甚至连视线也未有所改变的间桐樱。
依旧是那个样吗？如果考虑到那个老怪物对她所做的事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那崩溃的心灵。
幼小的心灵比花苗还要脆弱，根本禁不起任何摧残。更遑论如此阴毒之事了。
虽然已经把那老妖怪撕成了碎片，连一点残渣也没留下，此刻宅邸之中，再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一般来说是会这么认为。
“亚斯塔禄。”
“嗯？”
傲慢的女神从踏入房间开始，那厌恶的神情就没消褪一分，反而越发浓重。
回答罗兰也是没好气的一声鼻音。
“把这个女孩的身体给我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一遍。”边说，罗兰边走到了间桐樱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冷然俯视着她，就像看一个物品一样的眼神。
“我不想让我的战利品出现什么不好的损伤。你明白吗？”
“说到底，汝难道连一个小女孩也应付不了吗？”
思维方式与常人不同的亚斯塔禄掩着嘴轻声笑了起来。
“别告诉我，连你也察觉不到不对劲的地方。那样的话，反而我会对你失望的。”
“喔，汝是指那个在她身体徘徊的虫吗？并不算什么啊，虽然气息隐秘了一点，但论魔力来说，还不足妾身的千分之一呢。”
面对罗兰的激将法，亚斯塔禄眉头一挑，不屑的说道。
作为地狱，七十二位贵族中的四大君王之一，**的阻碍根本挡不住她的灵视。当目光落在目标身上时，被赋予自然灵性的灵视（用道家说法就是天眼）便会自动洞察对方隐藏的一切，内脏、身份、记忆、甚至是过去未来。
所谓神祗的权能便是如此恐怖，换做普通人，大概连神祗的目光也无法承受吧。
“嗯？果然如此，这就是那老妖怪的后招吗？藏在小女孩的身体里，真是无法让人表达感慨。”
罗兰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之前，他曾以碾压式的姿态将间桐脏砚，这个宅邸的主人，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怪，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魔术水平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相差太远了。用个比较恰当的比喻——大量的蚂蚁和喷火器之间的关系吧。
蚂蚁不要命的往喷火器的喷口上扑，被烧死了不知道多少，最后死光了也没耗尽喷火器的动能。
间桐脏砚以虫的数量优势，企图拖住罗兰，虽然他也知道遥耗光罗兰的魔力是不太现实的事，不过berserker被不明的敌人困住，无法脱身。如果不采取这种的攻击方式的话，那么只有逃命这一条路可以选了。
但是，罗兰的攻势来临的太快，也太具压迫性了。别说是逃命了，就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
所以只好选择这种笨的不能再笨的方式，打着为berserker争取时间脱身的算盘。可惜的是，罗兰的魔术虽然没有那么变化多端，完全凭借强大的魔力和魔力抗性，硬是打破了虫海，接着灭杀了间桐脏砚。
连残渣也不剩的人，自然不会有气息散发出来。觉得不对劲时候，是在罗兰看到间桐樱的那一刻开始。
犹如空壳一般的躯体，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这具躯体的健康呢？
魔力是不可能的。而且从心理便能看得出来，一个人的心理好坏，决定了他的健康。
明显是心如死灰的心灵，居然有一具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躯体，显然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对普通人来说，这种奇迹是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的。那也就是说，伪造奇迹的元凶，一定是另有其因。
灵视的程度高低，大多取自于天赋。英灵之体并未给罗兰带来多么强大的灵视，最多是灵觉非常敏锐（灵觉，俗称的直觉。）能够察觉到一些注意不到的细节，但是让他去找出这些细节的源头，这就有点为难人了。
于是亚斯塔禄来到这里就成为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汝想让妾身怎么做？”
虽说是找出了罗兰认为不对劲的原因所在，但是该怎么应对，这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你看到的，那个虫，在她身体哪个部分？”
“汝想救她吗？”
“如果只是在手臂或者腿脚的话，直接切了会比较好。我是这么认为的，人体解剖是件很费时间的事，就算是我也没把握在她不死亡的情况下取出虫。而且，也无法确定那个虫会不会临时反扑。”
罗兰沉吟着，他的视线就像柔软的毒蛇一样，在间桐樱的身上打转，盘旋、束缚，冰冷毫无温度。
忽然间，话语一转，罗兰又疑惑的问道。
“对了，我让你盯得吉尔·德·雷那里，情势如何了？从刚才开始，我就感觉到河岸方向不停的传来激荡的魔力。”
“啊？那里呀，现在正打得激烈着呢，你要是想去，应该还能赶得上最精彩的一幕吧。”
漫不经心的回答，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去认真执行任务。
“...是吉尔·德·雷出手了了吗？...看样saber他们几个都去拦截了，这也说明计划成功了一半。”罗兰稍微琢磨了一下便判断出来了事情前后，捏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不过，现在过去的话，显然倒霉的会是我。无故去掺上一脚，受伤的大多是围观者。先把眼前的事做好，接下来还有其他事要做，时间有点紧迫，所以希望你认真点，亚斯塔禄。”
不容置疑的言语锋利之极，充满警告的视线瞬间对上了亚斯塔禄的双眸。
尽管因为罗兰的态度让这位高傲的女神很愤怒，但是她无法抗拒罗兰的命令。契约限定内容，无论是什么命令她都必须要遵从，哪怕是再多么不愿的事也得完成，否则她就得背上不好的耻辱。身为四大君王之一，就和现界古代的王者一样，金口玉言，说出的话，答应的事，就必须要完成。
况且，违反契约限定的下场，不仅仅是耻辱这么简单，似乎还有什么非常惨重的代价。
具体是什么惨重的代价，罗兰不清楚，每个世界的规则都不一样，根本没办法混为一谈。而且亚斯塔禄也不会说出来，代价内容更加无从得知了。
“妾身知道了，汝想让妾身怎么做？”
沉默了一会，亚斯塔禄出声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生气的感觉。
“等等！！你们，要对樱做什么！？”
从罗兰和亚斯塔禄进门开始，就一直没出声的雁夜，这时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居然冲着罗兰两人叫喊了起来。
“——喔，原来你还能说话啊，我以为berserker的魔力供应和虫的吞噬已经让你痛苦的说不出话来了，看来我低估了你的意志力呢，佩服佩服。”
犹如月牙般的笑容弧度，在罗兰脸色绽放开来，但是他看也没看雁夜一眼，甚至连头也没会，就这么背对着他，好像正面朝着他一样的诡异感觉。
那种诡异的感觉，就好像，一切都被看破了，一切都被预料到了。
身体不住颤抖，那不是痛苦引起的颤栗，而是源自于气氛的恐惧，以及愤怒和绝望。
矛盾的情绪互相交织，同时能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不得不说是一种很有趣的事。
“呐，所罗门。不介意的话，这个人类的灵魂，送给妾身如何？”
亚斯塔禄好像被挑起了兴致一样，饶有兴趣的眯上了眼帘，笑容妖异而又玩味，根本不像一个女神会露出的表情。
随口就要他人灵魂，虽然不太清楚究竟对方会怎么把自己灵魂取走，不过雁夜不认为对方办不到。反之，既然能办得到的话，那说不定就会有意外收获。
“..你..是叫.亚斯塔禄..吧？”
雁夜趴在地上，无力的抬起头颅，嘴角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混杂在痛苦和扭曲的表情中，很难分出。
下一刻，绝美的面庞，表情忽然一冷，只见亚斯塔禄轻哼了一声。
蓦然间，就像被什么东西撞飞了一样，雁夜从地上飞起，砰的一下撞在墙上。
强烈冲击力在体内来回震荡，雁夜不受控制的呕出了一口带有些许块状的鲜血。
刺眼的红色混杂着蠕动的黑色物体。
扭曲着，蹦跳着，就像活物一样的黑色物体，简直和罗兰不久前见到的虫没什么两样。
很难想象，面前这个男人竟然忍着被虫被在身体里乱钻乱咬，而控制着berserker一直战斗到现在，从未想过放弃。
应该说敬佩吗？不，既然魔术师，那就必须要有为力量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像壁画一样贴在墙上的雁夜，并没在墙上带多久，逐渐的滑落到地上，虽然面色惨白如纸，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出血来。
但是，他的表情却没变化，那丝笑意，仍未消失。
“不过是区区一个下等人类而已，竟然敢直呼妾身之名讳，汝的胆色不错嘛。”
踏着轻妙的步伐，亚斯塔禄走到了雁夜的面前，脸上挂着一如既往妖魅的微笑，双臂环抱着。那身姿，光是站着，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就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配合绝美的面庞，以及诱惑之极的笑容，哪怕她现在走到某个男性的面前，说要杀了他，恐怕那个男人也会心甘情愿的点头吧。
“..咳咳..我听说过这个名字，记得是所罗门王的七十二柱魔神之一，传说那位巴力神的妻吧。”
不知道雁夜究竟打着什么算盘，他看上去就像是在不知死活的揭亚斯塔禄的老底一样。
这话刚说出来，亚斯塔禄的神色微微一变，保持不住微笑。
“巴力...那只不过是分身之一，与妾身可无关，谁要嫁给那个粗野的怪物。再乱说话，我立刻就杀了你！”
亚斯塔禄面露愠怒，冷冷的说道。
“..总之..咳咳..如果你能救得了樱的话，我这条命..随你拿去，无论是生命...还是灵魂什么，你都可以拿走..”
说话断断续续的，雁夜喘着大气，他现在的表现就好像是患了哮喘的病人一样。
罗兰感觉到了，他的气机在消弱。
很慢，但是却以一种平缓不容抵抗的速度衰弱下去。
这样下去，毫无疑问，他死定了。
被虫吞噬了那么多的血肉内脏，身体早就和残破的垃圾没什么区别了。接着又遭受了亚斯塔禄那一下魔力冲击，算是彻底震散了他的生机。
就这么死去，也属正常范畴。
但是，罗兰可不打算让他就这么死了。
未等亚斯塔禄说话，他忽然命令道
“亚斯塔禄，不管用什么方法，先把他的生机给我维持住，至少要等令咒转移后才能解除。”
“嗯？妾身明白了，正好，妾身也对这个人类有了点兴趣了，这么死去也太可惜了一点呢。呐，所罗门，话说汝还没回答妾身的要求呢，妾身想要这个人类的处置权，汝什么想法？”
“随你，不过不要影响了我的计划。”
罗兰念头一转，略微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亚斯塔禄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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