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孟绍明在韩府等了两个时辰，始终没等到韩氏父子。
秋虎劝他：“少爷，要不咱们改日再来？”
孟绍明没好气道：“你懂什么，韩府不是贺府，他们来暗流城才多久，难道真敢晾着我们不成。”
秋虎心道，明明是来求人办事的，可孟绍明至今还把自己当成许多年前的孟家少爷，如今又说出这番话，真当韩氏眼瞎耳聋。
恰好一位家仆来添茶，孟绍明连忙收起话匣，满脸堆笑：“多谢多谢。”
秋虎愤愤：我怎么跟了这样一位主。
外面都传孟家家风败坏，秋虎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被贺云舒身边的小满打了一顿后才猛然清醒，他这个主子，已经彻底把暗流城的老天爷得罪了。
孟绍明也不瞅瞅他曾经都干了什么，将贺府得罪个透不说，孟家明明早就在暗流城混不下去了，还死皮赖脸留下，可现在呢，现在又来巴结韩家，韩家难道就不用看贺府的脸色了吗？
不如学学张家，趁早收拾行李混蛋。
秋虎早想换一份差事了，随便找个酒楼当小二都比跟在孟四身边有前途。
韩家家仆给秋虎添茶，秋虎下身一紧，又回想被贺府凉茶支配的恐惧，连连摆手：“不必添了。”
孟绍明拦下将走的家仆，问：“请问韩老爷和韩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家仆假意看了一眼天色，说：“不知道。”
爱待待不待走。
孟绍明没办法，只好继续等。
不知过了几时，府宅被夕阳的余晖浸透了，大门外终于传来车马的响动。
韩封满身酒气被人搀扶回来，韩子祈也没好到哪去，脚步踉跄，跌跌撞撞，还不让人碰。
他满口都是：“我没醉。”
离开贺府后，父子二人驾车去满汉楼吃酒。
不得不说，满汉楼的酒确实好，够烈。
韩封朝天而笑：“哈哈哈哈我能徒手卸人头。”
韩子祈跟着笑：“哈哈哈哈都听到了吧，千万别惹我，我爹能徒手卸人头。”
韩府管家连忙道：“还不快把老爷公子扶回房休息。”
刚才的家仆上前，贴着管家的耳朵说了一句话。
管家看了看眼前父子二人的状态，叹气道：“你去和他说，今日见不了客，让他们明日再来。”
韩封耳尖，听到了，一把推开搀扶的下人：“什么客？儿子，听到没，家里来客了，你去接待，不许怠慢，听到没有，不然我……不然我能徒手卸人头哈哈哈哈……”
韩家家主醉得厉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左右上前架住他，把他带回房去了。
韩子祈也迷迷糊糊的，随手捞了一个人，问：“谁来了？”
对方回答：“就是那个当街拦路的孟四。”
“孟？”韩子祈被冷风一吹，似梦似醒，“走，过去瞧瞧。”
孟绍明在院子里踱步，见韩子祈来了，连忙上前：“韩少爷。”
韩子祈借着酒劲，一掌推开他：“你？你哪位？”
孟绍明行礼道：“在下孟绍明。”
韩子祈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哦，这名字我有印象。你来过我家酒宴，对不对。”
“是是是。”
韩子祈一饮而尽，他将杯口朝着孟四：“来一杯？”
孟绍明推辞：“不用，多谢韩公子好意，孟某此番前来是有事相求。”
“你说。”
“孟某想与韩家谈一桩生意，听闻韩家欲新购一批商船出海，孟某恰好认识一家造船厂的船商，我想……”
韩子祈听完笑笑，一把揽过孟绍明的肩膀，“孟兄啊，生意的事先不谈，我问你，听说你与贺家小公子有些恩怨啊。就你们这关系，你还敢当街拦路？”
孟绍明顿时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连忙解释：“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早就没人提了。”
“孟兄啊孟兄，”韩子祈用手指点了他几下，“看在你是我孟兄的份上，我提醒你一下，暗流城可是姓贺。你知道我今天去贺府做什么吗？道歉。为什么道歉，就是因为我无意中驱使了你们这些人去打扰人家小公子，尤其是你。”
孟绍明：“我……”
“你呀你……”韩子祈自笑了一阵，“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你们孟家心高气傲，连城主的儿子都不放在眼里。现在却屈尊降贵来与我小小韩家谈生意，何苦呢。韩封就我一个儿子，韩家日后可全指望我了。你说，我要是在这个时候与你结交，贺家会如何看我。我们才在暗流城站稳脚跟，你也多体谅体谅我们，啊。”
孟绍明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所以，我劝你一句，以后还是少出现在我面前，也别去贺府，惹得大家心里都不痛快，你脸上也无光么不是。”
孟绍明灰头土脸地走了，常在韩子祈身边伺候的小厮常青冒出来，双眼冒光：“少爷威武。”
怎料韩子祈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说：“孟四，你再不走，我就去叫我爹，我要看他徒手卸人头！”
常青：原来少爷还醉着。
另一边，孟绍明心情败坏，也去酒楼买醉。
晚间，马上到家时他突然站住，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全都是贺云舒的错，这个没用的废物……”
突然脖子一紧，衣领被人从后狠狠拽住，往后一扯。
秋虎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上去就想分开他。
没想那人拖着孟四，走位却灵活得很。
他在路中央大喊：“不要拦我！今天这事儿谁也别管！”
声音粗犷，很是撕裂沙哑。
街上尚有行人，目光全被吸引过去。
叽叽喳喳——
“怎么回事？”
“不知道哇。”
那人穿着粗布衣，样貌普通，放在人海里能挑出十个。
他指着孟四的脸：“父老乡亲们，大家都来看看，给我评评理。他！孟四！光天化日之下出言不逊，欺辱我娘子！世风日下，天理何在啊！”
这人力气好大，孟绍明被勒得头脑涨红，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你！”
“你们看！他就是这样！死不认账！还四处散播侮辱我娘子的坏话！我娘子出生清白，一朝名声尽数被毁，每日郁郁寡欢茶饭不思，我心痛啊！”
肝肠寸断。
路人对孟绍明指指点点：“怎么这样，太不是东西了。”
孟四：“我没有！”
他一通挣扎，拽着他的人突然松手，捂着胸口踉踉跄跄退后几步，指缝间掐着一把刀，满脸不可置信：“你……你竟然要杀我。”
“你污蔑我！”
“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啊啊！”
冲上前，拳拳到肉，打到秋虎手足无措，孟四跪地喊叫。
“谁在此处闹事！”城防赶到。
殷楚之脚底抹油，一溜烟跑走了：“下次还敢！”
他跑远了，脚尖点地飞到屋檐上，他揭下面具，抹了把汗，神清气爽。
他本来计划是把孟四拖到无人角落揍一顿了事，谁知突然听见他出言不逊。
殷楚之：当时火气就上来了。
反正带了面具，干脆在街上闹一通让孟四丢脸。
殷楚之想：还可以当成睡前故事讲给小郎君听，简直不要太完美。
于是哼着小调，回去睡觉。
……
一觉到天亮。
韩子祈满脑子的“徒手卸人头”。
昨天我干什么了来着？
嗯，去了贺府，还喝了酒。
其他的就想不起来了。
等一下，好像还有一件事，哦，想起来了。
韩子祈招来下人：“库房里有一株上好的老药参，你去找出来给贺府的小公子送去。”
昨天就该带过去的，怎么就忘了呢。
“是。”那人退出去。
这时，常青跑进来，满脸分享的欲望：“少爷，您不知道，昨天晚上啊，那个孟四被人打啦。”
“什么孟四？”
“就是昨天来府上的孟四啊，拦路的那个，你还让我查过他，查出了很多不光彩的往事，他们家尤其爱做假账。”
“哦，原来是他。”韩子祈兴致来了：“怎么回事，给我说说。”
“这事闹得可大啦，据说是孟四欺负了人家娘子，被一位小相公摁在地上摩擦……”
彼时，贺云舒正在穿衣，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今天的花怎么这样香，熏得人脑袋疼。”
墙角的瓷瓶里插了一束怒涌着芬芳的不知名花木，下人看它在花园开得鲜艳美丽，便摘下来送到了贺云舒屋里。
殷楚之拿过帕子给他擦擦鼻子：“马上移走。”
然后把帕子放在一边给他系腰带。
双手环过贺云舒的腰，殷楚之叹道：“小郎君，你怎么不长肉。”
“我觉得还好。”
“最近食量也变少了。”
“没有吧。”
“那今天的奶香酥皮卷不许剩下。”
贺云舒不耐烦：“你又不是我大哥，你管我吃多少。”
殷楚之凑过去：“那你管我叫声哥哥。”
贺云舒冷冷道：“侍卫不配。”
“你好无情。”
贺云舒还是剩下两个酥皮卷，剩得心安理得。
殷楚之不像小满，不会因为他剩下一点东西没吃就敲锣打鼓昭告天下，搞得大哥都跟着紧张，总以为他身体又不适了。
每次他都要解释：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殷楚之咬着剩下的奶香酥皮卷，评价：“一般般，还没我做的好吃。”
“你一个脑子坏掉的人，地都扫不明白，还会做饭？”
“当然会。”的吧。
殷楚之不确定，还是那句话，他失忆了，万一会呢。
“那你做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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