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那时我刚刚走出大学校园。某一天，经历了笔试和面试后，紧张到汗湿衣襟的我迫不及待，很想逃离那个现场。她趁着收资料的间隙，悄悄跟我说：“别着急，莫紧张！我也是刚到人事部没几天，习惯就好。公司要求你今天就入职，你可能走不了呢！”
我迷惑不解的看着面前面如桃花的美女，迟疑道：“我还要回去收拾行李呀！”
她说：“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态度！”
看！同样是一个“不重要”，一下子卸去了我内心深处的防御。
我说：“ok！”
后来，我们在一起之后，我悄悄问她：“那天公司招了好几个人，你为什么单单留下我呢？是不是那时就对我有企图？”
她呵呵一笑：“说什么呢？什么企图？你想多了，我又不了解你，是我们老大面试的时候，推测到你当天可能还有别的面试，不想给你选择的机会，你以为你是块宝吗？我傻！才被你骗了！”
我说：“彼此彼此，我不也被你骗到手了吗？”
她说：“那倒是！还好你说了ok，要不然显得某人很没魅力呢？看来美人计还是奏效了。
我笑道：“你什么美人！顶多是好看而已！”
她偷笑：“那，我喜欢好看超过美人！”
我问：“为什么？”
她说：“美人是大家的评价，好看吗？是独属于你的！”
我说：“嗯，你真好看！”
好甜！
那是一家大型电子公司，生产磁电产品，是电器之心。直到许多年以后，甚至在炼狱的时间里，每每回忆与文文一起在公司短短一年的点点滴滴，内心依然无比温暖湿润！
文文是和我同一届的毕业生，她只是早我几天进了公司人力资源部。可是我在pe部门，她在hr，初入职都很忙，很难见面。可每每上下班遇见时，我都莫名雀跃和心慌！却又很期待那短暂的、无意的见面。尽管碰面时，甚至都忘了打招呼。
我明白！我心动了！
可是无法见到，没有相处，就难以表达。不表达，哪有机会！每次短暂的遇见，她身边又总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我如果莫名招呼一声，该有多突兀！如果上升到约见，简直就是冒犯了！
经过许多个夜晚的辗转反侧，那天一早到公司，我终于鼓足勇气，拨了人事部的分机号。
我说：“你好！我找文文！”
接电话的女生放下电话，以大到我这边话筒都能击穿方圆几米空气的音量，喊道：“文文！男朋友电话！”接着耳机里传来一屋的清脆的哄笑声。
接着，半天没动静。可以预见那边文文的脸有多红，这就是个玩笑！女生们经常开这样的玩笑！
等到确认真有电话，己是几分钟之后。我尴尬地想放下话筒，逃出自己办公室，虽然其实并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尴尬。
好听的声音传过来时，我还懵着，她问：“喂，你好！哪位？”
我鼓足勇气，总算流利的说出“早上好”三个字。
她说：“所以，你是……”
我说：“我是杨又君，不记得了吗？你招我进公司的！”
她似乎想了一会，感觉过了一个世纪！她好像有点惊讶：“哦，是你呀！所以……你有什么事？”
我说：“是这样的，美女！入职那天，不是要预交住宿和餐费50元吗？我当时因为身上没带钱，所以没交，我能不能下班前过去找你？”
她说：“哦！这个不是我负责的，你直接去总务部找珍珍交，就可以了。”
我想也没想，断然拒绝：“不行！我就交给你！是你招我进来的，你要对我负责！”
我的话很直球，直接拍了过去，她听到一定非常错愕！呆怔了几秒钟，她说：“好吧！你非要这样，我就给你交了吧！拜拜！”
挂断电话前，那边明显有笑声不断，所以挂的有点迫不及待。甚至我说出的“拜拜”只能被电路消化了。我迟迟没有放下电话，好像听筒里还流淌着某种旋律。
第二天电话打过去，又重复了前天的程序。不过这次没有等多久，她依然是第一天的开场白：“喂，你好！哪位？”但，很明显没有第一天淡定。
我说：“还是我，早上好！文文！”
她说：“又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就想问候你一声‘早上好’！还想说，谢谢你！”
她说：“客气！你还有事吗？”
我说：“有！我想你每天都能听到早上好！”
她好像呆了一下：“拜拜！”
挂了！
于是，每天的“早上好”成了公司某部门一大八卦事件。
这天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有点热闹，一群八卦姐妹在拷问文文。最兴奋、最起劲的当然是文文的好姐妹眉飞色舞，眉飞色舞叫柳眉，和文文是同一天进公司的，因为太活泼、表情极其丰富而得名：“说！什么情况？少女！是不是前男友藕断丝连，你不是说两年没谈恋爱了吗？对好朋友也保密吗？”
文文飞起腮红，不说话，貌似认真整理资料，其实心不在焉！在心里梳理着那个打电话骚扰自已的男生信息。
那天领导要求她想法当天留住那个男生，她心里是有一点点小意外、小激动的。又一群和自己一样风华正茂的毕业生来公司应聘，她有注意到那个干净清秀，文质彬彬的男生，在等待室，相比其他男生侃侃而谈，他很认真倾听别人的谈话，不时点点头表示认同，如果没被提问，并不多说话。与那些着急输出的同学相比，显得沉稳内敛。结果笔试面试之后，他是领导点名要当天挽留的唯一一位。
说实话，这类型的男生她是很欣赏的，看来领导见多识广，居然与自己的想法在某些方面也是不谋而合的。
尽管自己成功完成了老大交给的任务，但似乎自己的表现，并没有给那个男生留下多少印象。有将近一个月吧？两个人并没有多少交集。下班偶遇时，从人缝望过去，他来去匆匆忙碌的身影，并没有把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做停留。
可是，为什么？这几天这家伙不知是吃了什么药？胆子大了，开始有了些风情！天知道我有多希望每天听到有人给自己说“早上好、晚安”，是空窗期渴望恋爱了吗？
看到公司老油条，拿公司的座机煲电话，她就很气！
这是嫉妒别人有人爱，还是希望自己也有人关心爱护？见鬼！这不是一个意思吗？关键是这种关心，如果是双向奔赴，一定很幸福！你稀罕我，我也稀罕你，多好！
他说“我想你每天都能听到早上好”，妈呀！多让人羞羞的一句话呀！如果把它理解为表白，是不是我想多了？喂，文文！少女！你希望他是表白吗？
你有多心动，就有多羞涩！小女生无意识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脸。
“喂！喂！！”好姐妹的声音打断了文文的浮想联翩：“喂！我的小公主！你能再骚点吗？不理我也就算了，你这一脸的腮红是从裤脚蔓延上来的吗？”
“什么？你说什么！今天天气很热呢！”
很热！确实很热！心里热乎着呢！
明天是周末呢！多令人期待的周末！又让人怕怕的周末！
要下班了，忙碌的一周，天知道我有多期待这个周末！今天的提案老艰巨了，要在生产现场做几轮测试。平时做熟的流程，今儿个怎么老是觉得，得出来的数据误差大呢？不要吧，这后两轮硬是不能省吗？
检查室的小姐姐问：“帅哥，数据达标了，样品要保留吗？”
我恍惚道：“是吗？你觉得可以？”
她说：“废话！平时不是这样就行了吗？你搞技术的还问我？”
嗯！时间刚刚好！赶在下班前做完测试，周末不用加班。见鬼！周末不加班了不起吗？双倍的工资没理由去赚，你居然很雀跃！好吧，上天作证，我不是不想加班，是自己工作效率高，真牛逼！老板，对不起了，明、后天是我犒劳自己的。
不纠结！约她！什么唐突啊、冒犯啊，见鬼去吧！
匆匆，回来车间办公室。天呐！怎么没人？几点了，18:05！下班时间呐，公司前排的办公大楼好像暗了许多。迫不及待！我拿起来盯了一整天的电话。
“文文，下班了哈！”眉飞色舞的声音总是最嚣张跋扈的，可是今天为什么某少女无动于衷呢？回过头看过去，少女正拖着腮帮，嚼铅笔头呢？
“喂，少女！怎么啦！你要抛弃我了吗？”
“嗯，什么事呢？”
“嗯——什么事呢~”闺蜜把文文的声音学的无比骚浪贱：“什么事！下班了耶！每天都是你叫我，今天怎么啦！我叫你很不习惯吗？”
“哦，不是，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你先走吧，晚上找你！”
“好吧，真奇怪！我看你在发呆，以为在等着下班呢！”眉飞色舞浮夸地挖了闺蜜一眼。
办公室安静了许多，是呀，我为什么要加班呢？文文失神的想。目光转到前排桌上的电话，或许该给老家的爸妈打个电话。前几天妈妈不是还来电话问，南方的东西吃的习惯吗？天气能适应吗？我女儿的工作还顺利吧？
文文整理好桌上的东西，走向电话。
“叮呤呤”突然想起铃声。在空旷的办公室，就好像没有预警袭来的台风，让人猝不及防。文文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察觉自己失态，赶紧过去拿话筒。
天呐！为什么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喂，你好！这里是nec电子！”
“n你个大头鬼，我是小眉，我耳环放在办公桌上了，下班帮我拿回来。”
“靠，你这个丢三落四的家伙，别忘了我这是第几次帮你拿耳环了，你还欠我好几顿肯德基呢！”
“好的啦，好的啦！明天周末，我一次性给你提现！”
放下电话，见鬼！为什么有点小失落？
“叮呤呤”铃声再次响起。
“又怎么了，女王！难道你的王冠也丢了？”
电话这头，我莫名其妙：“什么女王？什么王冠？”
天呐，文文捂起嘴巴：“对不起！你哪位？”
我失落，超级失落：“美女，我听得出你的声音，你却听不出我的声音，我们是不是要重新认识一下呢？文文美女！”
什么鬼！当然听得出你的声音啦，天天骚扰俺。只不过女生嘛，要矜持呀！一下说出你的名字，是不是显得跟你很熟啊？难道某人正期待一个电话，也要告诉你吗？“好吧！我现在知道你是谁了，那么你找谁呢？我们这里的美女可是都下班了哦！”
啊，她为什么没下班呢？有情况！是不是在等周末的约会呢？难道自己要迟到了，让别的小白脸捷足先登，那可大事不妙！加油！杨君！
“嗯，是这样的，你知道椰风寨吗？”
“嗯，这名字耳熟。”
“你知道椰风寨有个古炮台吗？”
“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
“不想！”知道了又怎么样？天呐，什么鬼！男生真野蛮！占山为王吗？做寨主，讨压寨夫人吗？还提什么炮台，真是好战分子！
“我是想那炮台是个制高点，听说那里是看海上日出的最佳位置。”
哦！看日出啊！这还差不多！难道……
“你说看日出，我还以为你要□□呢？哈哈哈！可是呀，我们这里的美女都让人约跑了，你怕是要失望了！”
“没有啊！我想约的人还在呢！”
“谁呀？小眉吗、天姿吗、还是婷婷？你迟到了耶，他们都有约了！”
“好吧！那我只好约文文喽！”
“不行！文文不做备胎！”你这个混蛋，下了班才想起约了，让女生等！怎么办？要给他点厉害瞧瞧！“文文不好约呢？文文起不了那么早！”
“看日出，当然要起早了！但是也不用太早！笫一种方案：你5点起床，我约了出租车5:20在公司楼下等，早上不堵车，顶多20分钟到椰风寨，上炮台大约要5~10分钟，6点日出，我们还有十分钟时间准备迎接日出。方案二：椰风寨有农家乐，可以住宿，我们今晚去那里住一宿，明早可以5:40起床，等日出。你选方案几？”
等一下，等一下！人家还没答应要和你去呢？怎么就变成了二选一呢？妈呀，理工男真可怕！时间都精确到分钟了。还别说，这种安排的妥妥的，还真不错呢！“只是，只是……你看天气预报了吗？确定明天有日出？”
“当然！放心！明天妥妥的大晴天，我保证如果明天看不到日出，就惩罚我再陪你看一次日出！”
“呸，你想得美！”真丢脸！怎么忍不住脸泛桃花，还好是下班时间，没人看到！
“那……文文！今晚早点睡哦，还有，听说那古炮台还有个专属于你的logo呢！”
什么！混蛋！明知道女生好奇心重嘛！非让我睡不着吗？见鬼，真的好期待耶！
真是个好天气，秋高气爽，早上凉风习习！如果身边还有个稀罕的人一起看日出，真的好美妙啊！
从炮台望过去，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己露出鱼肚白，小女生痴痴地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本来波澜起伏的心情渐渐平静。
是呀！一早打车过来，登上炮台。一下看到最高处观景台最佳位置上，铺着粉红垫子，垫子上写着：陈文文专座。显然是某人前天晚上过来准备好的，一击中靶心，情窦已开的女生，谁能抵挡这种极致的呵护，潮汐般的多巴胺冲上脑门。
坐上专座，文文不知觉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我读懂了信号，挨着旁边坐下，拿起早准备的牛奶三明治：“先吃点东西吧！还有点时间，咱补充能量等日出。”
文文梨涡绽放，嫣然一笑：“好呀！一起吃！”
挂在海平面的太阳，真的像一盏大红灯笼，缓缓飘起。与身旁女生怒放的笑脸交相辉映，真的是美极了！“哇！好美呀！”我与文文眺望远方，同时发出惊叹，两人又相视一笑，她马上收回眼光，看大海，看日出。我的眼光却停在她如花绽放的脸上收不回来。
文文真的很美！小小的脸蛋如皎洁的月光，如瀑的长发直及细细的腰身，大大的眼睛亮如珍珠，皓齿吐芬芳，樱口含朱丹，纤手削葱根，精妙世无双！
文文明显感觉到身旁炽热的目光，耳朵有点红了，瞋道：“你专心点，既然那么美，就不要辜负了好风光！”
“当然，不过我说的是你，好美呀！”
文文没有回头，轻声道：“你油腔滑调，真不老实！”
很显然，这个约会是成功的，从文文松弛下来，渐渐靠近的身体可以感受到。直至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头轻轻靠在了我的肩上，胳膊放在了我的膝盖上，一首美妙的旋律在我耳边回响：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当我们赤着双脚，漫步沙滩，己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
突然，她说：“所以……你不好奇吗？”
我不明所以：“你是说？”
她沉思半晌：“这样吧，我来考考你吧，你猜猜我想问你什么问题来着？”
我心想：“都说女生的心思你别猜，不会是送命题吧？难道考验来的如此之快！”
我说：“这怎么猜呢？你好歹给个范围，或者给个关键词呀！”
她停下脚步，歪头沉默片刻：“嗯，这样吧！我只能提示你一点，这个问题跟今天的约会没半毛钱关系。”
这样啊！我静下心来，既然不是约会，如果问家庭或以前感情经历，好像也略显唐突。我们都是应届毕业生来的，那范围应该是在当前的工作上吧？她说“好奇”，能配得上这两个字，那这件事必定是两人都知道的，或者事情本身两人都有参与，那其实范围就很小了，我开始回忆两个月来的工作经历。
“哦，我知道了！”我若有所悟。
“什么？”
“你是想问，我好奇你和我们课长张戈的关系吧？”
“啊？为什么这么说呢？你怎么知道我和你们的课长张戈是认识的？”她大为惊讶！很明显那表情不是装出来的。
“啊？难道不是吗？我还以为……因为前天嘛，我正给你打电话，发觉办公室好多人正竖着耳朵，我们老大张戈正巧走过我身边，他用有点吃惊的表情问我说，你跟文文很熟吗？我也有点奇怪他的语气，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道，不太熟啊！他也没多问，只是补充了一句说，她是我同学的妹妹。对此，我确实有点好奇，当时我还想着要找机会问你呢！”
“哦！这样啊？那你想到这个问题也不奇怪呀！”
“所以呢？所以……张课长真的是你哥哥的同学吗？”
“对呀！我能听说这个公司，进这个公司也是因为他的鼓动。不过，我可没有潜规则，不是关系户！我完全是在没有知会他的情况下，自己考进来的！”
“当然！你那么聪明伶俐，怎么可能靠关系呢！我只是……”我突然想到自己毕竟也是第一次约人家，有些问题该不该问。
文文看我犹犹豫豫的样子，盯着我眼睛，笑着指着我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是不是……哈哈！”
我说：“我没有！”
她说：“你没有什么？”
“没有……没有吃醋啊！”我低声道。
是呀，我凭什么吃醋呢？八字还没一撇呢！
“他确实是个好人，好大哥！”
“哦！”我若有所思：“所以……所以你的问题是……”
“不是让你猜吗？”
“这哪里猜得到，我又不是女生！女生的心思好难猜的！”
“可我这问题肯定跟工作有关哪！”
“工作……工作，咱俩工作毫不相关！那……那会不会是我得到这份工作的原因呢？”
“yes！哦耶！真聪明！你不好奇面试那天为什么马上签下你吗？其他人可是后面才通知的。”
“不会是因为你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hr接待员，哪有这权利！不过你刚才提到张戈，还真跟他有关。面试你的人他有在场，是不是？他说pe部门急需搞生产革新的人才，你发散思维不错！两道临时测试题你全做对了，但你不是学校直接派送过来的，可能后面会去多个公司面试。他说，不能给你选择的机会，所以……所以就……你知道的，就当场拍板了！”
我恍然：“还真是耶！我当天本来确实还有收到别的面试通知，而且面试前一天，我已经收到了一个offer。当时内心还真挺纠结的！”
“呵呵！所以说我们还是有先见之明的，我和张戈都是你的伯乐呀！”
“嗯！感谢你！谢谢boss给我饭吃。特别感谢老天，让我遇见了你！”
“油腔滑调！就嘴上说说吗？一点都不真诚！”
“我对天发誓！我杨又君……”
“好了，好了！我不想听肉麻的话，来点实际的吧！”
“好的，好的，不知道某人有没有机会预定邀请文文小姐下周末共进晚餐的机会？”
“下周啊？还早着呢！你先把今天的晚餐搞定吧！”
“遵命！”
时光就这么欢快且静静的溜走！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发生的惊悚的事，或许我与文文真的能一生相伴，一起慢慢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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